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三天,我也陆续收到了朋友的电话。
首先打来电话的是刘佳妮,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局,而我也毫无保留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刘佳妮没有生气,而是叮嘱我好好休息,别多想。这让我有些感动。
装饰公司的事情也有了较大的进展,许间已经拿到了营业执照,而老张也在着手门头更换的事情。
我将之前欧阳起的那个名字告诉了许间,“众人”,没有装饰,只是两个字,不过那句“糙话”却被我保留了下来。
“搞装修,我们是认真的。”
这句话真的很有意思……
最后给我打电话的是欧阳宣,就在今天下午,不知为何,他也回到了仁寿,说要见我一面。
我们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在天梯上。
我按时赴约,在天梯上转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坐在矮墙上的欧阳宣,此时的他,出乎意料的竟抽起了烟。
见我过来,他笑了笑,随手将烟头扔在了地上,这才从矮墙上跳了下来。
他一拳头打在我脸上,我毫无防备,直接被他打倒在地,嘴角也流出了一丝鲜血。
“你特么有病吧!”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鲜血,愤怒地盯着欧阳宣。
欧阳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许久才开口:“这一拳是替陈漫打的……”
说完,他又拎着我的衣领,又是一拳将我捶倒在地,“这一拳是替我自己打的……”
“你丫有病吧,到底想干嘛!”
我再次从地上爬起,朝着欧阳宣大声咆哮,可欧阳宣却再次朝我冲来。
“这一拳,是为以后打的,今晚之后,咱俩还是兄弟……”
我早有防备,连忙将他抱住,随即狠狠摔在地上,怒言道:“欧阳宣!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王若愚,你个混蛋!”
欧阳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始终没能挣脱我的束缚,最终只能怒吼道,“你知不知道,陈漫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欧阳宣似乎被彻底激怒,猛地一头撞在了我脸上,我感到一阵吃痛,随即放开了欧阳宣。
而欧阳宣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道:“王若愚,你特么就是一孙子!你知不知道陈漫当年为你做到了何种地步!
当年她几乎把所有同学都借了个遍,所有人都以为她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却不知道,她只是为了帮你凑齐那28.8万的破彩礼!
可你呢,你特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当时的她有多绝望吗?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欧阳宣说着,又挥起拳头给了我一拳,我也没有反抗,只是躺在地上,安静的看着他。
“你特么为什么不说话!”
见我没有反应,欧阳宣似乎更加愤怒,他揪着我的衣领,不停地摇晃着我,“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你喜欢她。”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自己,“你喜欢她,对吗?”
欧阳宣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你一直喜欢她,对吗?”我再次开口,语气中却多了一丝迷茫。
欧阳宣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松开了手,转身坐回了矮墙上,点燃了一支烟。
“能特么再狗血一点吗……”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欧阳宣叼在嘴里的烟夺了过来,狠狠吸了一口后,才喃喃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奶奶因我爸而死,她母亲曾是我爸的青梅竹马,原本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欧阳宣……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该如何选择……”
欧阳宣没有说话,只是狠狠抽了一口烟,许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你为难,但你有没有想过,陈漫她更为难……”
“我当然知道!”
我再次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陈漫的为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可是你告诉我!我特么到底该怎么做!我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她,而她家里真的缺那28.8万吗!
她有什么错……我又错在哪儿了……
欧阳宣你告诉我,我特么到底该怎么做……”
我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缓缓滑落。欧阳宣也愣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狠狠抽了几口烟,这才抹去眼泪,继续道:“我承认,我是个懦夫,我选择了逃避。
我不敢反抗父母,更不敢面对陈漫,我只能离开,我希望能用时间来冲淡一切。
可我也没想到,五年过去,事情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这屎一样的人生……我真的受够了……”我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在对欧阳宣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欧阳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着烟,直到烟蒂烫到了手指,他才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缓缓开口:“你错了……
人生就像拉屎,虽然有时候即便很努力,出来的也只是个屁……
但当初你真的应该再努力一下,因为那坨屎,其实就在你屁股后面……”
“……”
“抱歉……”
“……”
告别欧阳宣后,我又一次站在了人行天桥上,冷风呼啸着打在我的脸上,也让我心底升起一丝凉意。
我静静地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你相信命运吗?
或许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的。
家庭环境、教育背景,人生经历,这些因素塑造了一个人的三观。
而三观,决定了每一个人,在身处每一个十字路口时,所做出的抉择。
在没有发生巨大变故的前提下,我们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既定的。
我们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再来一万次,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是会做出同样选择……
所以父亲没错,伯母没错,我和陈漫也没有错。
我们都是被命运摆弄的玩偶,区别只在于父亲他们更为不幸,因为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