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魑魅，我们有计数吗？杀了多少个了？”威尔吐开滴落在嘴边的鲜血，问道。
“应该有好几百个吧？根本没时间数呀！”
“肯定不止那么点，光是这条路上躺着的都不止几百个了......”
潜藏在城市里的美德成员很多，多到甚至有些超出威尔的预期了，他们杀穿了一整路，整整好几十公里，只用手和腿，讲的就是纯粹的暴力。
“标记在逐渐减少，看来要不了一整天的时间，就能把它们全部清洗掉了。”
威尔担忧地看了一眼陆婕，标记器一直在压榨她的精神力，直到现在，她已经是满头大汗，累得浑身发软，连话都没法说出口了。
在这种状态昏过去，无疑是很危险的，为了保持清醒，她一直在服用能补充精神力的药水，只可惜，药水的效果越来越差了。
不仅如此，穿梭在这充满血污的街道，一些呓语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头盔变得好像有千吨重，那些声音在劝说她摘下头盔。
“精神污染......”陆婕喃喃道。
“你没事吧？”威尔也马上注意到了陆婕的异常。
“精神污染！让我远离这里！”保持理性，是每个记录者必备的一门技能，因为你永远也没法保证，在下一次裂隙探索中你会看到什么令人不适的内容，所以保持理性很重要。
在精神疲累与连带着造成的身体疲累的双重折磨下，陆婕仅仅只是被稍微影响了一会，便意识到了那些声音从何而来，她竭尽所能用力大喊，不想让那些声音趁虚而入。
威尔闻言立马擦掉身上的血，带着她抬升至高空，并放大感知对地面上的敌人使用触手精准打击。
在高空飞行的途中，他也感知到了城市中正在战斗的战士们，他们所面临的敌人绝大多数都是勤劳和节制，正义和公平少之又少，五六级的法术像不要钱一样被那群家伙放肆扔出，许多街区都被炸得不成样子。
但废墟之中，仍能看见许多光柱拔起，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给予了一层牢不可破的护盾，那是北国城市所采用的应急手段，是一个能给予城市中所有人魔法护盾的法阵，这些护盾足以抗下七级法术，并且它们的强度还能提升。
想要做到给予所有人护盾的同时又不让敌人获得增益，唯一的办法便是人为调控，在威尔的感知中，有那么一群位于城市中心，被士兵重重保护的高级法师正在燃烧自己的魔力，是他们在控制法阵。
鏖战，这是只有一方将血流尽才能停下的鏖战，战斗整整持续了四个小时，维持大阵的法师几乎每十分钟就要换更换一批人，消耗可不谓不大。
终于，在那宛如群星般密集的金色光点全部暗淡下去之后，所有人才敢放下武器，坐在废墟旁边喘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战究竟死了多少人？只能等他们将伤员全部救起，将受难者全部从砖瓦中挖出后再统计了。
“似乎是结束了，可以摘下头盔了。”带着陆婕绕着城市转了一圈，确认已经没有美德存在于这个城市后，便立即帮她摘下头盔。
在被摘下的那一刻，头盔便在威尔手中化为飞灰，这就是一次性的意思，连中途摘下来休息一下都别想。
“拜托了，我需要休息一会......”陆婕从未感到如此糟糕过，她精疲力竭到就连视线都开始失焦。
“嗯，那我送你回旅馆。”
将陆婕送回旅馆，并用法术将她身上的汗渍清理干净后，威尔找到了正在清算损失的伏尔加。
“喂，伏尔加，别让你的人拿枪指着我。”威尔刚一落地，便被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忘记褪掉画皮了。
“谁叫你这副行头那么吓人，正常人都会觉得你是怪物的。”
“也是......先不说这个，这次死了多少人？”
“我们稍微统计了一下，目前已经确认死亡的只有四千人不到，可失踪人口却有上万人，但比起我们一开始估计的损失，还是要少上很多的。”
听到这个数字，威尔还是心情不太好，从宏观上来看，四千人并不算多，但透过死亡统计数字，是否会有更多人为他们伤心呢？
而另外失踪的好几万人，实际上已经可以确认为死亡了，除了大战后期可能存在进行转移离开的美德成员，死去的敌人里就应该有一大部分曾经是他们的人，所以哪怕杀得再多，他们也仍然是讨不到多少好处的。
“你应该高兴一点，嗯哼？起码我们只死了四千人，而不是一开始所预估的十万人以上，这都归功于你不是吗？从结果上来说，你是全城的英雄。”
“总有人不会这么认为的，哎......我懂，是我有点...多愁善感了？”威尔知道，能让圣得城少死人是绝对的好事，但有人死去也的确不是什么应该高兴的事情。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消灭敌人才能保护同伴，优柔寡断只会让损失一步步增多，总有人得牺牲的。”
伏尔加拍了拍威尔的肩膀，随后经过他，继续在废墟中统计失踪人口与损失去了，威尔能感受到，伏尔加的心情也并不像表面那么表现得无所谓，死去的四千人里，应该也有很多他手下的人。
“小心一点吧，说不定它们会趁着大战后的休养期，再次趁虚而入，这次可别让它们渗透进来了。”威尔大声提醒道。
“放心，你能想到的，我们肯定都能想到！”伏尔加摆了摆手，表示北国的高层已经清楚了。
威尔闻言点点头，转身回到了旅馆。
“可能得洗个澡了，虽然清洁法术清理得很干净，但总感觉身体还是脏兮兮的啊......”
清洁法术的原理是用魔力织成一张过滤网，贴在皮肤表面把所有的脏东西都擦一遍，使用者会有得到一种很清凉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消失后，可能会让使用者觉得自己没“洗”干净。
“嘿嘿，要不要和我一起洗？”魑魅靠在浴缸旁边，用尾巴勾了勾威尔的衣领。
“好主意嗷。”
“咚咚咚。”威尔刚想解开衣服，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是哪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会在这种时候敲门？威尔打开门，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邪恶眯眯眼。
“瓦沙克，你故意的？”早知道就不开门了。
“什么故意的？哦！原来是不小心打扰了你的雅兴？那还真是不巧。”瓦沙克的语气可听不出一丝愧疚，说不定他就是故意挑时间来的。
“说吧...又想干嘛？”威尔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魑魅则坐在了对面，然而这个房间就只有这两把椅子。
要是挑个别的时间来，他们还不会这么没礼貌，不过现在嘛......有话赶紧说，说完赶紧走吧！
“只是确认一下，你现在对美德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了吗？”瓦沙克呵呵一笑，向后一躺，用法师之手拖住了自己，这个叫法术，麻瓜们！
“什么意思？”威尔皱眉道。
“对于它们的数量，以及它们想要渗透一座城市有多么简单。”
“一座城市就能塞下好几万个成员，现在的美德到底有多少人？”
“保守估计，应该有几百万吧？”
“这个数量......”比起人数，更麻烦的是美德有着棘手的转移能力，想想看吧，几百万人的军队直接降临在某座城市里，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惨胜，整个城市就剩几个强者活下来，那有什么意义？
“现在还不是它们主力出动的时候，美德成员终究也还是活物，只有武器与战斗技巧像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其余的军粮，补给，每一个都要花时间准备，要与全世界为敌，可没有那么简单。”
“不应该还有善良美德吗？它们找到善良美德的典范了？”
“怎么可能，你到底知不知道善良典范的能力？”
“不是说它会让看到它的人忍不住想伤害它，并且还没有金色血液？”
“那只是特征而已，除此之外，善良美德还能同时拥有其他美德的一部分能力，既勤劳的魔力爆发能力，正义的远程伤害吸收能力，节制的受伤获得增益能力以及公平的强大自愈能力。”
“这么厉害怎么打？”光是听解释就已经让威尔感到头疼了，并且这还不是典范，听上去，或许善良典范还有自己独有的能力。
“到时候，我们会介入。”
听听，多么令人安心的发言，如果是七欲众那七个神明出手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像拍苍蝇一样把美德给拍死。
“别多想，不是那七位大人，是我们，魔神，以及七欲众，还有和七欲众有关的其他组织，加起来算算......也有一千万人了。”
“不是等会？为什么你们会有那么多人？”
一千万，这可不是一千万普通人，而是一千万个能打架，会扔法术的战斗人员，就算是用末影珍珠突破下界的基岩层，在上面建刷怪塔，都要刷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有这个数目吧？
“呵，你猜猜七欲众成立多少年了？这千万人里，有一大半可都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
瓦沙克说着拆开一包茶叶，正在威尔疑惑哪里有水给他泡时，他直接将一片茶叶塞进了自己口罩里。
“看着我干什么？没见过口嚼茶叶？”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漏口水漏到我的床上......”瓦沙克的裂口总给威尔一种喝茶漏水吸气漏风的感觉，但其实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总之，我希望你拿出一点态度来，更严肃的，更坚定的态度，要清楚自己之所以一定要除掉它们，是因为它们坏，更要清楚它们坏在了哪里，而不是因为它们是美德。”
“我再怎么严肃，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给自己一点思考的余地吧，有些东西说得太多，就不起作用了。”瓦沙克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又从预言里看到什么了？”
“恰恰相反，有些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接受......”瓦沙克拿起魔典，一只浑身上下不是眼口鼻手就是手眼鼻口的扭曲怪物被他扔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威尔有些不适，因为这个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是人，是许多扭曲在一起，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最近虚空那边的怪东西越来越多了，这些可不是哪个被抛尸在虚空的倒霉蛋。”瓦沙克的脸色也比较凝重。
“他们是从别的世界过来的......”
“是啊，这些家伙在死之前还念叨着你的名字，他们是来找你的，找身为妒欲众的你。”瓦沙克亮出了一个标记，那是妒欲众的印记。
“那他们找错人了。”
“最起码你还没有堕落到把人折磨成这副样子，但我很担心，那边的人会不会因此找到我们这边来，如果来的是一个毁灭了前世界的你，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瓦沙克曾在预言中看到过威尔毁灭世界的景象，但不知为何，他似乎并不知道妒欲的存在，或许......现在的威尔根本不可能走上妒欲那条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自然无法从预言中看见。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会正面遇上他的。”
“......”瓦沙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没太明白威尔的意思。
“总而言之......还不会发生那种事情，而且现在我得把其他周边城市的美德给清理掉，没空去管那么远的事情。”威尔像没有骨头一样，恨不得缩进凳子里。
“是吗？呵呵......那不如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瓦沙克说道。
“？”威尔吱溜一下就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