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将怀里的花往前递了递,道:“娘娘,您看这花美不美?
我今日去御花园了,见到那些花,就觉得一定要带来给娘娘瞧瞧。
我听宫人们说,娘娘最近忙着政事,都没怎么出过坤宁宫。”
皇后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初夏心疼的眼神,她笑道:“知道我忙,还不来看我,你仔细数一数,多久没来我这里了?
当初就不该免了请安,害得我这个月才见你这一次。”
初夏听皇后这么说,却不害怕,她撒娇道:“天热的很,实在是不想出门。”
皇后听到这话,想到刚刚批阅过的奏折,不由得眉头轻蹙,泾州大旱,已经三月不曾下雨。
就连曾经奔腾不息的泾河,也即将干涸。
边疆动乱,户部尚书日日哭穷,她最近实在是头疼的紧。
若是以往,这段时间应该去行宫避暑的,但这个时候,又哪里来的银子修缮行宫呢?
连一向不耐热的皇太后都不曾提要去行宫,她也不好的提。
只得安慰初夏道:“今年怕是不能去行宫避暑了,不过即使天气炎热,也要仔细些,不要贪凉,用太多冰……”
因为曾经太辛苦,原主的身体不太好,初夏来了以后,遵从医嘱,好好调养,如今虽然强壮了不少,但还是很容易生病。
皇后知道初夏的身体情况,她虽然比初夏小了两三岁,但因为是家中长女,做惯了姐姐的模样,对难得合眼缘的初夏也很是照顾。
初夏并不觉得皇后的话啰嗦,她认认真真的听着。
在皇后提到那些布料是今年的贡品,让她先挑选的时候,才道:“虽然我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天下大事,但却知道娘娘最近为了边关战士已经泾州的事情很是焦心。
衣服不穿也没有关系,我的那份,就如同娘娘对自己那样,省下来,或许我省下来的一块布,能够救活一个人呢?”
说着,她正色道:“我应当没有同娘娘说过我的母亲,我母亲是一位商人,她听说泾州大旱,边关战事后。
觉得自己作为大金子民,妾又蒙皇上娘娘圣恩,得以卑贱之躯成为一宫主位,感激不尽,所以决定捐献全部身家,以报皇上娘娘恩德……”
“娘娘,这里还有我这些年攒的一些钱,我受皇家供养,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便都捐出去吧。”
皇后很是动容,她想到了前几日来探望她的母亲,半点不知她的辛苦为难,只想借着她皇后的身份,为家族谋福利。
就连她的妹妹们,也说她如今成为了大金的小君,就忘记了家族的恩德,太过冷情。
可她只是平日里多照拂了初夏一些,初夏以及她的母亲就能拿出全部身家。
皇后很感动,她也没有扭捏,收下了东西,说:“好姑娘,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
初夏一笑,满是信赖的看着皇后,说道:“我可当真了,既然娘娘说不亏待我,那我想要一个人,乾清宫的人,娘娘帮我。”
莫说一个人,就算是让皇帝日日去披香殿,皇后也乐意,因为刚刚听着初夏的话,她突然想到了缓解如今局势的办法。
……
杜若得知自己被帝后召见的消息时,正在晒茶。
被宫嬷嬷带到御书房的时候,整个人还有懵。
直到遇见刚从御书房出来的母亲,许久不见,母亲消瘦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妹逃婚的原因。
看到女儿,杜相欲言又止,最后俩人也没有交流,就这么擦肩而过。
宫嬷嬷轻声道:“杜相前几日还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
你爹爹体弱,她一个人将你拉扯大,不容易。”
杜若不爱听这些,在她记忆里,也只有母亲怀着二妹的时候,母亲才有时间教导她。
平日里,照顾她的明明是奶嬷嬷,和二妹的爹爹。
她的爹爹,与其说是病重体弱,不如说是被母亲伤透了心,不愿意出院门,日日只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书,谁也不愿意见。
所以宫嬷嬷说的母亲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她是不认同的。
不过也不等她回答,已经到了御书房,刚行完礼,就听到皇上的声音:“这就是慧嫔要的人?朕看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慧嫔说她煮的茶和别人的不一样,而且,臣妾听闻这是杜闻礼的女儿,又有秀才的功名,整好可以教慧嫔读书识字。”皇后温和的说着。
又让杜若起身,走上前,听到皇后让她抬头,杜若屏住呼吸,微微抬起脸,眼睛微微垂着,并不敢直视圣颜。
见杜若眼神清正,皇后暗暗点头,开口道:“打今儿起,你便去披香殿伺候,慧嫔年轻不知事,你去到她身边,要时时劝解她。”
杜若想,年轻不知事?劝解?
她怎么记得,慧嫔娘娘已经二十有三了,她才十八,皇后娘娘真的觉得自己能劝解慧嫔娘娘?
杜若虽然这么想,但面上却半分不显,恭敬的应了下来。
皇帝似乎有些不满,他哼了几声,说道:“既然慧嫔喜欢你,你便好好照顾她,只一点,她不喜欢有人动她的书房,平日里无事不要扰她。”
“皇上这话说的,不进书房怎么教她读书识字?”皇后觉得疑惑,而且,也没有听初夏说有多喜欢待在书房啊?
她不是说看到书就头疼,全因为不识字。
所以平日里只听小宫女给她念,眼睛是不往书上看的。
皇后觉得,初夏即使看到书就头疼,即使不懂,也听着宫人们给她念完了那些四书五经,全是因为自己劝解她要多读书。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奇怪,只含糊道:“许是她在书房藏了什么宝贝,所以不愿人进去。
要学读书识字,有朕就够了,至于……”
皇帝看着杜若,在身边人提醒下才想起来她叫杜若,便道:“至于杜若,慧嫔既然喜欢你煮的茶,便只煮茶就好了。”
皇后想,你教?你教了一年多,初夏认识的字不过百,连自己的名字也写的艰难,哪里能指望你呢?
但想到皇帝固执的性子,只觉得应该私下里同初夏交代,向杜若多学学,便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