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的酒吧就在离车铺不远的地方,走路不到五分钟,快到小意大利了。
今天正好是周五,华灯初上,街上已经有不少各种各样的年轻人在高声说笑。
无非男男女女打情骂俏,或是一般直男耍酷搞帅招惹美女搭讪,或是妙龄少女三五一群不时尖叫引人注意。
倒是特殊性别的人群一般都比较安静,虽然他们的装扮往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酒吧的名字叫做爱尔兰咖啡吧,听大壮说老板是中国人,但是里面的服务生前台却是一色白人,顾客呢也是白人居多,所以这里说话方便一些。
今晚吧台的调酒师是一个白人小伙,栗色长发,棕色眼睛,穿得非常帅气,他跟我们点点头,问我们要点什么。
大壮可能是这里的常客,和那个小伙还闲聊了两句,“来杯干马提尼吧。”
我不是太会喝酒,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想喝可乐可能太没面子了,“我就喝啤酒吧”。
大壮对我笑笑说,“你能不能喝酒啊?不喝别硬撑哈。待会你还要开车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有点下不来台,“啤酒小意思啦,三瓶不醉,五瓶不飘,我天生海量。”
大壮笑笑,没有说话,他端起来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那个小伙说,“再来一杯!”
“要不要再来根烟点上?”
我有点起哄的说。
“我不抽烟,对身体不好。酒我也很少碰。”
大壮顿了顿,“这边酒吧里也不让抽烟,真要抽的话只能出去抽。”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进门前有人在外面站着抽烟,原来是室内禁烟。
我其实无所谓,烟酒基本都不沾,喝酒是偶尔和朋友热闹下,自己一个人从来不碰。
我看大壮喝得这么急,也不知道跟还是不跟,我犹豫地拿起啤酒来,也是一饮而尽,“感情深,一口闷哈。”
这一瓶虽然比国内的啤酒瓶小一圈,但是下去之后,我还是感觉头上的血管突然被卡住了一样,心脏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酒吧里面的音乐正好也是打点打得正起劲,我感觉每一个拍子都拍到我的头上一样。
我喝酒都是这个症状,所以我一直也不怎么喝,就是不想喝醉了出糗。
大壮第二杯又是一口气干了。
我正要做手势再要一瓶啤酒,大壮看了下我,认真地说“你就不要喝了,待会还要开车。”
我还以为他刚才是开玩笑的,喝了酒哪还能开车呢。
于是我就是拿起来抿了一口。
“我从小无父无母,在村里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被一个远方亲戚带到美国。”
“来了之后一直在中餐馆做打杂,也没上学,也没有人管我。我整天和道上的人混在一起。”
“直到后来遇到曾叔,他收留了我,让我不要再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要学点手艺,以后可以自食其力。”
“我就这样才没有学坏。不管是炒锅还是修车,总归能找到活干,饿不死的。曾叔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他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大壮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看他有点太激动了,手拍拍他肩膀,意思是慢点说。
大壮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又继续说道。
“强子,我其实是想和你说,曾叔跟你说的话,都是有原因的。他暂时不能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也是不想让你为难。”
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我也不想去深究,我知道很多事情可能就是说不清楚吧。
我这个人有点不可知论。
不过要让我相信曾叔说的关于灵魂的话,也是实在有点勉为其难。
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无产者。差不多就是一无所有。
但是要让我放弃自己的信仰,也是万万不能的。
“强子,我问你,你喝醉过酒吗?”
大壮突然口气有点变了。
我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和喝醉酒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这个人就根本不怎么喝酒。
“我没有醉过。我根本就不怎么喝酒。以前和大学同学喝过几次,都是随便喝着玩的。”
大壮哼了哼,皱着眉头看着我,说:
“我看你呐,很有可能就喝不醉。”
“大壮,你这是说醉话了吧?人哪有喝不醉的,喝多喝少的问题。”
我仔细看着大壮,又不像醉了的样子,刚才他酒喝得是比较急,不过他脸不红,眼神也不散,说话也清楚,就是怎么听着怎么像是胡话。
“要不咱出去走走醒醒酒?别在这里喝了。待会不是还要开车?”
大壮一挥手,“强子,你不用担心,我清醒的很,我知道我怎么说你也不信。这么样吧。”
“你来喝几杯烈的,你要是头晕喝倒了,就算我胡说八道,我给你赔不是,我背着你回去;”
“你要是不醉,那我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不等我同意,他对那个服务生招手,说“给我们来十杯伏特加。”
那个小哥听了,哈哈笑了两声,“就你们两个干喝啊?要不要给你们介绍几个朋友。今晚有不少女生很寂寞哈”。
见我们都没有搭腔,他又很识趣地一边去了。
大壮接着说,“一般人来五个shot基本就醉了,我们来看看你怎么样。”
“大壮,你这又何必呢?我真的不会喝酒,伏特加这种烈酒我没有喝过,只喝过啤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酒已经上来了,这速度还真可以。
“我也不让你自己喝,我们一起,来!”
大壮拿起一杯酒一仰头就干了,然后也不说话就眼瞅着我。
我这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大壮这十有八九是喝高了。
干脆,我也豁出去了。
我拿起一杯,一憋气,一仰头,咕嘟一下,我也喝了一杯,嗓子是火烧一样,伏特加果然难喝。
“好!痛快!咱继续.”
又是一杯。
再一杯。
你一杯我一杯。
转眼这十杯酒让我们喝完了。
边下有人看见我们这么喝酒,还以为我们拼酒比赛呢,不少人起哄鼓掌大叫的。
还有几个女生对着我们大笑抛媚眼。我打眼一看,好几个妙龄少女,穿着火辣装扮,在我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冲我们打着响指高声尖叫。
这几个妹子看着也就是最多大学生模样,一水披肩金色长发。应该多半都是染的。
其中一个看着好像还有点熟悉,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一动不动。难道是她?
我估计是真喝醉了,不然一定要过去打个招呼,要个电话号码啥的。
大壮盯着我看,“怎么样,强子,头晕不晕,要不起来走两步?还是跳两下喊两嗓子?”
“大壮,我待会估计是走回不去了,就靠你背我回去了。”
我这嗓子里胃里都感觉火烧一样,这大概就是喝醉了吧?
我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跑,感觉要吐出来一样。
结果我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来什么东西,就是觉得胃里难受的厉害。这个大壮,我是真服了,说不让我喝吧,非要让我喝。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脸,白得吓人,我用水洗了洗脸,觉得嘴唇发干,浑身发热,头脑好像还算清醒。
酒吧里放的音乐在这里也能听见,不知道什么曲子,我只能听到我的心跳和这钢琴曲一起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这时我看见大壮也走了进来。他倒是走得不急不慢的,一点也不像醉了。
我冲他喊起来,“我说不喝吧,你非要让我喝,现在好了,我喝得大醉!”
大壮不但不生气,反而笑起来了,“你这是大醉吗?我还真没见过大醉成你这样的呢!”
他拉着我往外走,“我们刚才是酒喝得太急了,出去吃点东西吧,胃里会好受一点。”
我们点了些鸡翅薯条鱿鱼圈之类的开胃菜,狼吞虎咽吃了点,胃里果然好受了一些。
大壮又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怎么样,刚才你醉了吗?”
“那是当然了,我刚才一直想吐就是吐不出来。”
“那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
“什么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什么事情?”
“那你有没有失去知觉吧?有没有断片的感觉?”
“没有感觉,就是胃里很难受。”
“我看哈,你是真没有醉过,你都不知道醉了会怎么样的。”
“醉了的人,少则头晕脑胀,头重脚轻,重则胡言乱语,又哭又闹,还有大睡不醒的,过后什么也不记得的。”
“你这种基本就是身体对酒精的不适应,头脑清醒的很。”
我突然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
以前我和同学出去喝酒,我的确是从来没有醉过。每次都是我战斗到最后收拾残局。
但我还一直以为是没有怎么喝的关系,而且喝得又是啤酒。
就算喝不醉吧,可这喝不醉又算是哪种超能力呢?
“那我是什么情况?酒精消化障碍吗?”我问道。
大壮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
“你的灵魂和一般人不一样。”
“一般人身体和灵魂是连在一起的,喝多了酒,灵魂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就会减弱,有点灵魂出身的意思,才会出现身体摇晃不稳,头晕口吃,甚至失去意识。”
“但是你的灵魂本来就和身体分离,没有绑在一起,喝酒喝得再多也并不影响灵魂和身体之间的联系!”
“所以你喝得再多,吐得满地都是,你的头脑还是会保持清醒。”
“这点十分特别,你的身体天赋异禀,有很多人要练习很多年才能达到身体和灵魂分离的状态。”
我听得有点不敢置信,这不完全胡说八道嘛!
不过我还是保持礼貌的微笑,反问,“那为什么你也不醉呢?你也是灵魂可以和身体分离吗?”
“我是反过来的。我和师父练的功夫,就是要让灵魂锁住在身体里,这样就不会出现分离,更不会有被乘人之危的危险。”
说罢,大壮给我做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出去,走之前还留了二十刀的小费。“这家伙还真挺大方。”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走到那个服务生跟前问道,“今晚上放的是谁的音乐?那个钢琴曲。”
“路德维希?安奥迪。现在非常流行的钢琴家。曲子的名字是,基本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