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京城后,祖父更名换姓,隐忍蛰伏,方有了此刻的顾家。如今祖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顾家四房皆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祖父早有明言:顾家子孙无论身份,寻回太公手令者即为下任家主。
为何不是铜矿?偏偏只寻回一枚手令?
少不更事时,顾若禹曾问过他爹,他记得他爹说:铜矿难得,两者相较,手令却更为贵重。
据说顾家太公发家初时天下未定,时局纷乱,那时与太祖相较高下的是另一支打着前朝皇族旗号汇聚而来的军队。相较之下,顾家太公并不看好当时的太祖一派,只是商人的圆滑让他习惯两不得罪,顾家掏出巨资对两支军队都做了资助,最后前朝皇族战败,为首之人被擒获后却并未出卖顾家,为感念此人恩义,太祖登基对其清算前夜,顾家太公曾偷偷见过那人一面,那次见面的收获便是那枚后来的家主手令。
顾家暗地里有传言,说是手令是用来开启前朝皇族宝藏的钥匙。
皇族?宝藏?几个字眼已足够使人心动。无论传言真假,这手令顾若禹都是势在必得的。
大抵是铜矿太过扎眼,铜矿附近一直未有动作。直到多年前,顾家守在铜矿附近的老仆来报,有批人马远道而来,曾在铜矿附近徘徊。
跟了那些人多日,老仆一路进京,亲眼看着为首之人回了江府。
正是循着这些线索细查,可不巧,当年抄家的那位将领后代也未得善终,而后接手他家府宅地的人物正是江禄。
如今顾家三房只剩顾若禹一人,身为三房独子,他这次进京为的便是要寻回手令,以求从几位叔伯手中多夺回原该属于三房的产业。
当初江箐箐嫁与沈家时,未免太过惹眼,江家送去的八十抬嫁妆多是二人成婚后由江禄私下送进两人的府邸。
江禄贪财好色,冷血残暴,对这个女儿确实不错,江箐箐出嫁时嫁妆近乎掏空了江禄大半家底。
江禄跟随皇帝多年,该是深知皇家多疑,哪怕此时若是被皇上知晓他还私藏铜矿,怕是尸身还会被从土里挖出,再受一次挫骨扬灰之苦。
江府抄家后,参与抄家的侍卫和记录在案的家产明册顾若禹都已着人细细探查过,寻不出半点端倪,或许……那手令当初就混在了江箐箐嫁妆里也未可知。
江箐箐葬身火场的消息四处传开后,女子出嫁无子亡故,嫁妆原该是族中父母兄弟领回的。
且不说那些嫁妆有的未过明面,江家再无旁人,现下谁也不敢说自家与江家有何牵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那些嫁妆自是悉数进入沈家的口袋。
可惜忙活一场,从方婉君口中并没探得多少有用的信息。
老宅新传来的消息:顾家其余三房也没闲着,大房如今是日日守在祖父榻前,二房私下联络了顾家各家分号的掌柜,至于四房......顾若禹眉梢渗出几丝寒意,惯会投机取巧,曾有人见过四房的人出现在京中。
……
沈府进了贼。
那贼人应该是新手,还未来得及翻找便被府里下人撞个正着。
堂堂指挥同知卫府邸进了贼,那还了得?
生生瞧着贼人没一会儿工夫便没了踪影,府中下人不敢妄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前去禀告沈济川的官家领着一队侍卫赶到,进了沈府逐间院子清查。
“大人,这处院子是……夫人的,烧毁后至今还未来得及修缮,也要进去吗?”
院墙四周留有火焰燎过的黑色印记,木头房梁仅剩一半歪倒在地面,院内一片破败死寂。
那场大火后,这处院子已经成了沈府的禁地。
“搜!”为首之人置若罔闻。
侍卫脚步不停,簇拥而进,废墟内的每一寸角落都没放过,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破败的院子再次恢复安静。听着脚步声远了,一道黑影从屋顶仅剩的一根独梁上跳了下来。
因是夜里,屋顶破败,故所有人都忽视了头上的那根仅存的主梁,居然也能藏下一个大活人。
“好险。”黑影暗自庆幸。
可惜这份庆幸还未维持多久,“是谁派你来的?”
“谁?”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瞬间毛骨悚然,还没来得及回头,黑衣人已被那人死死擒住。
搜寻的队伍去而复返,再看那为首之人,竟是沈济川本人。
“呵呵,真是好算计。”黑衣人冷冷一笑,下一刻便咬碎了藏在后牙槽的药丸,下一瞬便是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变故发生得太快,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大人,竟是个女的,只是人已经死透了。”检查过黑影身份的侍卫确认后回禀。
这已经是第二批试图混入府里的人。
上一次,正是京中议论纷纷的那夜大火。
江家倒了,江箐箐的存在是个难以处理的麻烦。沈济川根本不在意院中那具女尸到底是不是江箐箐,于他而言,一个死人总好过一个疯子永远占据江夫人的位置。
对方虽帮他解决了麻烦,他也绝不允许有人随意闯入他的领域。
这些日子京中的流言蜚语已让他自顾不暇,又在这个时节,方婉君莫名失去了踪迹。
查了这样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人,却再次失去线索。失去掌控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沈济川面上不显,极力压制心中滔天怒气。
“将尸体送去奉天府,只说府里进了贼,旁的让他们去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