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世子府
屋内熏香烟气缭绕,仍盖不住屋内的冷清。
“侧妃,世子说不过来了。”丫鬟小心翼翼回禀道,“只说...让好好照顾小县主。”
县主!
孩子降临第一眼她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产婆抱到了世子妃面前, 陆明沅至今没忘记世子妃脸上那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是个女孩。
为何偏偏只是个女孩!
到底是圣上第一个曾孙女儿,宫中册封县主的旨意送来时,她还可宽慰自己,来日方长自己总还能有孕,这个不成那就下一个。
可不知为何,近日世子殿下近日都不怎么踏足她的院子,连着昨夜阖府守岁见面时也是淡淡。她自认陪在世子身旁良久,对这个男人还算了解,但世子对她的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她头一次生出不安。
不知是否期待已久的希望落了空,才惹得世子这番对她。
一定是她!
陆明沅重重搁下手中的茶汤,愤而不甘瞪向乳母怀中熟睡的婴孩,那日她拼尽全力险些血崩难产生下的这个孩子。
懵懂不知的婴孩似乎感受到外界的恶意,倏然哭闹起来。
陆明沅面目狰狞,顷刻将这些日的委屈不满发泄出来,“你们都聋了吗?没听见她在这哭闹吵得我头疼,还不抱进去!”
知是因为世子没过来才惹得主子这番不痛快,一直很受陆明沅倚重的丫鬟垂着眼睑不敢上前劝说,只能任她发泄。
想当初主子得宠时院内有多门庭若市,如今就有多门可罗雀。
昨日她去小厨房端盏燕窝还得了一顿厨房管事的冷嘲热讽,要是之前,别说是区区一个管事,便是世子身旁近身伺候的近卫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跪着回话的丫鬟受不住心中惊怕,没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正巧这些被陆明沅看个正着,她不问青红皂白将茶碗砸向跪着的丫鬟,丫鬟不敢躲,生生受了砸来的瓷碗,忍住身上的疼痛,半点不敢再动。
想当初府里丫鬟人人羡慕她们跟了得宠脾气好的陆明沅,谁知道背后她们所遭受的这些罪。
前几日一个外院洒扫伺候的丫鬟不小心弄脏了陆明沅的裙摆,她人前一向和善没有计较,转脸交代管事拿了丫鬟的身契卖到妓馆。
她还要熬到年岁出去嫁人,绝不能落得跟那个丫鬟一样的下场。
陆侧妃院内的动静自是躲不过世子妃的耳目,与心气不顺的陆明沅不同,世子妃近日可是心气顺畅得很。
日日见着陆氏装乖卖巧,仗着肚子有货缠得世子抽不开身来她这里,若不是顶着正妃的名头,她早去撕了陆氏的美人皮。
现下好了,折腾了这样久,只是一个丫头。虽得了个县主的名号,也不过是个庶女。
早起世子还提起要将陆氏的女儿养在她房中,被她寻了由头给推了。只要她还在这世子府做着正妃,她就绝不能眼睁睁瞧着陆氏的孩子沾着她的光。
“听闻陆氏现下还琢磨着怎么将世子勾到她院子里。”嬷嬷是跟着世子妃陪嫁来的,小心提醒道。
“哈哈,她有这个能耐就让她去使呗。”世子妃浑不在意,对着黄铜镜细细描画双眉,眉笔搁下,显现出一张精致的妆容。“我可不是她,一日见不着世子就火急火燎的,生怕被人分了宠爱。”
“那是那是。”
说也怪哉,陆氏先头那般得宠,怎的生了孩子后世子说冷落就冷落了呢?
世子妃从镜瞥见嬷嬷眼中疑惑,抿唇轻笑道:“嬷嬷怎的就钻了牛角尖,世子从来就不是个喜好美色之人,爱谁宠谁全凭着一时心意来,现下那处怎么闹随她去,咱们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是。”
这次借着陆氏临盆,她忙前忙后张罗,妥妥展示了一波正妃该有的胸襟,既得了好名声还得了英王妃的怜爱。
这不素来嫌她母家地位低微的英王妃连着几日唤她作陪,全然不见先前的冷脸。
“这天底下的美人那么多,只要咱们世子有意,就算都纳进府来又怎么样,翻出大天来,前头也只我一个世子妃。”
“话虽如此,您也该细细琢磨着早日为世子诞下嫡子才是。”
这话不假,世子妃下意识垂眸摸摸平坦坦的小腹。眼下府中唯一成气候的陆明沅坏了身子,正该是她的好机会。
思及此,世子妃放手中的铜黛,屏退屋内的丫鬟:陆明沅身子坏掉的事有几人知晓?
“除了咱们院内的,便是那日接生的太医。”嬷嬷半点不见惊慌,从妆奁中挑出一套与世子妃今日所穿衣裳颜色最为相配的头饰,“太医在宫中伺候多年,口风最严,何况事后咱们都细细打点过的。进陆氏院中伺候的也只回话是气血亏虚,得好好将养方能补得了临盆时的亏空,那边至今不知内情。”
“那便好。”那日胎儿错位是不争的事实,陆氏又是头胎,足足折腾了一夜方才消停。
产房内就算她不做什么怕是陆氏自己也不会信,她不能白白担了这份猜忌,催产用的汤药中下了足量的红花。
听到那句“再难有孕”时,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努力才能维持不笑。
痛快!真是痛快!
她命人将这消息死死瞒住,而后任凭陆明沅怎么折腾也好,她都不会再与她计较。
毕竟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初一日为始,文武百官休沐五日。
神机营更是难得的松快,巡城换防的事本就轮不到他们身上,家中应酬有长辈们在,冬日也不是骑马打猎的季节,有人生了新的心思。
听闻潇湘馆年前新进了一批姑娘,姿色、身段都是一绝。
宫中虽有明令禁止官员狎妓,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能光明正大去,还不能偷偷摸摸的去吗?最好再带上个抓到也不会被重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