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青阳县主似乎听见了极好笑的事情,怒极反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如此跟我说话。”
“你知道你们冲撞的是谁吗?”仆从中有人开口训斥,似要挑明身份吓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不论是谁,京城都得讲究王法的地方,我朝律法中可没有哪一条写明无意撞到人就可肆意伤人的。”秦君宁径直打断那仆从的话头,“莫不是你们觉着自己可以超脱律法?”
“你!”仆从语滞,这会儿他可不敢接话说什么。谁知道这街上会有谁听见这话,明日在朝中参上一本,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青阳县主微微眯眼,不知何时从腰后拽出一根精巧的马鞭甩在地上。“依你所说,你姐姐撞到了我可赔钱了事,那此刻我抽伤了你,也可赔钱了事咯?”
话音落下,手起鞭落。
伴着杨清月的一声惊呼,秦君宁用手臂接下了这一鞭子,好在冬日衣衫繁重,只破了最外面一层衣衫。
“都怪我,阿宁疼吗?”杨清羽已带了哭腔,挣扎要上前挡在秦君宁前面。
秦君宁忍住手臂处渗出丝丝疼意,回头带有安抚意味地笑笑,“你要是乱动我会更疼的,”青阳县主挑衅般冲着秦君宁扬唇微笑,接着便是又一鞭子甩过来。
这次秦君宁可不想只是躲避,奈何此时的实力不允许,只在受了第二鞭子后,勉强抓住了鞭子。
手心的疼痛让她也隐隐有了怒火,面上秦君宁维持住平静:“县主可解气了?”
“想我解气,怕是还早得很呢。”青阳县主试图拽回马鞭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回来时,气急败坏训斥着仆从:“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她们。”
秦君宁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我姐姐只是无意撞了你一下,我亦受了你两鞭子,按说该扯平了!”
“扯平?笑话,我觉着扯平了才算。”
原想着受下一鞭,让这位刁蛮县主泄了怒气就此糊弄过去,不料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秦君宁脑中飞速寻找着有关这位县主的信息,试图找到合适的破局之法。
有传闻说过这位青阳县主虽是汉王的孙女却不是正室所出,她的父亲死在战场后便是由汉王妃抚养长大,汉王膝下嫡子庶子一堆,孙辈更是不少,偏只这个青阳县主最得汉王妃的宠爱,才有了如今的体面。
若是真伤了她,她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秦君宁在心中暗暗推算着后果是否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有仆从很快认出了人群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楚狰,一行人顿时失去了气焰,“参见楚大人。”
“楚……表哥 。”见着楚狰,青阳县主不免也要规矩了许多。
“无事不要聚在此处挡路,巡城之事虽不归神机营管,但若是因此惹得民怨,怕是你的沈大人担待不起。”楚狰拉着楚泽似是真的路过,冷冷地扔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后就要离开。
“是。”虽是顶着个县主的名头,青阳还是很能拎得清在这京城内什么时候她可以肆意张狂,什么时候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情窦初开时她也曾打过楚狰的主意,青阳县主至今还没有忘记她在祖母面前提及此事时招来好一顿的嘲笑:痴心妄想。
是啊,痴心妄想。即便同为皇亲国戚,也是有分三六九等,而如今的汉王府……
青阳县主恋恋不舍将视线从楚狰身上收回,再看向眼前的两名女子时眼中仍有些愤愤不平。
可既然楚狰都发话了,再有不甘也只能就此作罢。
楚泽一步三回头,发现青阳县主身旁围着的仆从并未有任何动作,赶忙拉拉自己兄长的手。
楚狰则显得有些不耐烦,头也不回道:“都听不懂我方才说了什么吗?”
这是不得不退了。
青阳县主狠狠又瞪了秦君宁几眼,一个摆手,仆从才敢回到自家县主身后。
“都散了吧,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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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青阳一行人走了,才算有人敢上前劝慰。
姑娘也是命大,换作平时哪有这般好的运气撞上楚大人帮你们解围,快些回去吧。
遇上楚狰也算是好运吗?
也是,算起来他已经帮过自己两次了不是吗?秦君宁自嘲笑笑,何况与她方才想出的那个杀敌二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来相较,楚狰确实省了她许多事情。
杨清羽全身还在发抖,还得需要秦君宁搀扶着她一点一点地挪到远离人群处。
心气不顺的青阳县主回了王府后少不了又是一顿发作,屋内伺候的几个婢女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被迁怒。
闻讯而赶来的汉王妃前来查看时,远远便能听见屋内的摔碗砸碟。
“王妃驾到!”嬷嬷极有眼色地出声提醒。
屋内顷刻停了动静。
没一会儿青阳县主已收拾妥当,快步迎了出来,“给祖母请安。”
轻声细语、乖巧温柔的模样哪里能看出方才闹得阖府不得安生的刁蛮泼辣。
汉王妃眸色复杂盯着这个也算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孙女,对着那身不伦不类的装扮,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开口却是长辈惯有的宠溺无奈口吻:“好端端的与沈济川出去赏灯,怎得这般生气地回来?可是那沈济川惹你不开心了?”
不提沈济川也罢,青阳县主登时又来了几分气性,顾不得还未得到祖母起身的准许,径直上前亲昵抱着汉王妃的手臂摇晃。“祖母,那沈济川分明是不识抬举。”三言两语间青阳现在将先前两人生出的不愉快倒了个干净,只单独瞒下了后面遇见楚狰的那段。“依孙女看他分明是得了咱家几分好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京中男儿众多,祖母怎的就偏偏看上了他!”青阳看似撒娇的嘟囔,暗含夹杂了几分带有真心的埋怨。
若不是沈济川不知怎么入了汉王妃的眼,她才不会与他纠缠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