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
顾若禹现身孔庙实属偶然,科考将近,听闻孔庙前香烛的价格翻了几番,还供不应求,这不他便来看看是否可能从中发现赚银子的新门道。
其实这些小事倒也能交给下面人去做,只是那日沈家寿宴之后,沈家的帖子跟不要银子一样往他那送。毕竟他还在京城,不好得罪沈家,于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除非实在躲不了避不开时,才会出现一次。
娉婷少女芙蓉颜,似每次见到秦君宁,她都会呈现一副新的面孔,好比此刻,顾若禹眼中惊艳一瞬转而平静。
“姑娘安好?”
秦君宁漠然回头,只以为对方认错了人。
“在下姓顾。”说来尴尬,顾若禹觉着自己似乎早该与秦君宁熟识,可现实却是她或许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沈家寿宴之上顾某见过姑娘的。”见秦君宁表情有些错愕,顾若禹继续提醒道。
顾?秦君宁脑中闪过一些画面,那辆雨中停驻的马车......
“公子有事?”对于并不熟悉的一切,秦君宁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语气淡淡,却也不会太过失礼。
见秦君宁如此态度,顾若禹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唐突,换做旁人,只会将自己先前贸然搭话的行为视作登徒浪子。
继而他微微低头,目光与秦君宁抬起的眼神对上,轻声说道:“或许该说更早一些,姑娘于巷内刺伤小贼时,可是不巧,顾某在楼上目睹了全部过程。”
“所以呢?”这人没有恶意,可是秦君宁亦是不懂他上前搭话的缘由。
顾若图哑然,是啊,所以呢?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是我觉得姑娘是位有趣的人,想要与你交个朋友。”不知不觉间,顾若禹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说完,他开始有些期待秦君宁的反应。
“是吗?”秦君宁笑了一下,“能与洛阳顾家攀上关系,说到底是我赚了呢。”
疏离冷漠好似顷刻化为乌有。
见她笑了,顾若禹眼中笑意亦是渐浓。
“一道走走?”顾若禹问。
“好。”秦君宁答应的爽快。
杨府跟来的丫鬟被她遣去找杨清月了,孤身一人的秦君宁并不觉得此刻她应下一个陌生男子邀约是一件多么不妥的事情。
“......”
“洛阳至京城,所为何事?”
“家里丢了一件东西,我想碰个运气,便来找找,你呢?”
“长辈遗言,寻处庇护。”
“......”
“丢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许是没有缘分。”
“......”
“寻到的庇护可还稳妥?”
“不错,足矣安稳度日。”
“......”
或许真的如顾若禹感觉的那样,两人像是熟识了很久。
一路聊下来,每一句都出人意料,答案倒也不算胡说,两人并行时,却有一种异样的谐和。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绕着湖边走了一圈,算算时辰,杨清月也该出来了。
该分别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丢的东西长什么样子,或许哪日被我撞见了呢。”
“纯金所制,巴掌大小,上头有我顾家印记,有点像块腰牌。”顾若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些描述犹如给了秦君宁一记闷棍,她惊了一下,有件被她遗忘许久的事情随之浮现。
......
“拿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
“最后一件,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
“明白,我晓得你不想多看见我,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件。”
......
秦君宁回过神来,脑中千思万绪一时间却怎么也理不清。
即便是同一件东西又能怎么样,或许早已不在了。
再抬眼,她已经恢复成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说道:“若是见到,我定会给你。”
“那便有劳了。”顾若禹笑着打趣:“若是寻到,顾氏三房永为姑娘所驱使,不过也不必太过为难,真寻不到顾某也能理解。”
“......”
为难倒不为难,或许她真的能找到这件东西。
“阿宁,这边!”远处挥手的是杨清月姐弟。
“我该走了。”
“告辞。”
“......”
“方才与你说话的是谁?”杨凌风好奇回头道。
“问路的。”秦君宁并未做太多解释。
说话间,一块小巧的木牌悄悄出现在她的耳边,一旁的杨清月见状,低头抿嘴偷笑,并未开口提醒。
“嘿!”杨凌风并未看到意料中被惊吓到的表情,只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秦君宁的肩膀时,已被对方钳住。“哎哎哎,松手!疼!”
“干什么?”秦君宁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突然玩起声东击西把戏的杨凌风。
恶作剧被戳破,杨凌风咧嘴憨笑:“这不怕你此行无趣,特意买了小玩意逗你开心......”继而他将那块木牌递到秦君宁眼前,似是献上宝般:“给你,前面买的,据说许愿很灵的。”
“就一块?”秦君笑了,话说庙门前还真的有那么一棵挂满红绸许愿牌的白果树。
“我可是要参加武举的,孔圣人对我爱莫能助。对你来说可就不同了,孔庙求姻缘,指不定给你安排个状元郎夫婿什么的......”杨凌风眨眨眼睛。
“去你的,还是你留着吧,我用不到。”秦君宁从来不信这些。“倒是你......祭拜孔庙还同我们一般躲懒,回去你娘又该念叨了。”
杨凌风浑不在意摆摆手:“你不说,我不说,我娘哪里会知道我有没有躲懒。”说罢他对着跟在身后的八达狠狠瞪了一眼。
无端遭殃的八达不觉缩了缩脑袋。
孔庙归来,杨清月提了一嘴已为杨凌舟做了笔袋,特选了连中三元的绣样,意喻讨个如意彩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杨清月的话也给秦君宁提了个醒,杨凌舟下考在即,既要送东西,自不能少得了她。
只是女工她着实不太擅长,极有自知之明的秦君宁带着阿奴来了书局。
“一个装书的破匣子居然要二两银子!”听完伙计的话,阿奴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