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不着家,你这是不想好了!”得了儿子归来的消息,邹氏忙不迭赶来兴师问罪。
徐安尧懒懒抬眼看了眼愈显娇俏的母亲,只觉得分外刺眼,“母亲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就是有事使唤底下丫鬟婆子唤我过去就好,何苦还劳您亲自过来?”
见着儿子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邹氏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半晌没有说话。
“少爷,夫人也是关心您……”跟来的嬷嬷急忙开口帮着解释。
“关心?呵呵……莫不是在安大人那处受了什么委屈,这才想起我这个便宜儿子了吧。”
“徐安尧!”
“母亲唤我全名可会想起什么?”
“……”邹氏自然晓得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这样情形发生了不止一次,每次她要教训他时,这个儿子都会刻意提醒着她记起亡夫的存在。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怎么最伤人……
毫不意外,邹氏再次被气红了眼。
忠贞守节……她亦守了这些年,还不够吗?临了老天垂怜让她有幸遇见安郎,她只是想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终老……又有何错?
昨日与汉王妃一同饮茶时得来的消息让邹氏很快收起哀伤情绪,她赶忙扯住欲要离开的徐安尧,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尧儿……听说素日与你常在一处的那几个人这次都中榜了……”
不提这个倒好,徐安尧恨恨瞪向邹氏:“怎么?母亲这是终于肯相信儿子了?可惜了,此刻就算母亲肯拿银子,儿子也得再等三年!”
“不是的,尧儿……娘是想与你说,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再出去了,外头有些不太平……”
“外头不太平难道这里就太平?我不出去又能做什么?难不成整日要我看着你与安大人两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母亲可以不要颜面,儿子可还要!”
“啪!”悲愤交加的邹氏有些愣住,她竟真的对儿子动手了……
“母亲可痛快了?”
“尧儿……”邹氏一时语塞。
“无妨,这一巴掌,两千两。”徐安尧扯了扯嘴角,冷冷哼道:“若母亲觉着还不解气,儿子今日就停在这处,任母亲拿儿子出气,想来父亲当年留下的家业应是能让儿子撑至最后一口气……”
“滚!”邹氏再受不住了。
“得,儿子这就滚,哪日母亲想通了,儿子再来。”
“……”
直等到嬷嬷搀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邹氏强撑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滑了出来,“尧儿以前说过他是最喜欢娘亲的,怎么会……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
“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当初没有另嫁安郎,她的尧儿会不会还似当初?
“哪能?”嬷嬷是当年陪着邹氏嫁进徐家的老人,对主子的痛苦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少爷只是年岁尚轻,再有徐家旁系有心挑唆,一时看不明白才会如此,等少爷成亲....做了父亲,就会更能切身体会到您的不易……”
“嗯……”提及徐家,邹氏心中恨意尽显:“当年尧儿父亲尸骨未寒,这些人全跳出来逼我改嫁,让我交出徐家产业……我忍气吞声苦熬这些年,好容易等到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如今他们竟还不肯消停!”
“那些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报应?”邹氏冷笑道:“若寄希望于报应,怕是等咱们都闭眼了也见不着那天……且让我将眼前这事了了,再空出手好好收拾他们!”
“……”
“对了,吩咐下去,这几日要盯紧了尧儿那处,切不要让他出门。”涉及要事,邹氏已然恢复成往日模样。
“是。”
不怪邹氏如此小心,昨日汉王妃特意着人唤她过去一聚,其间状似无意提起外头关于今年科流传的一个传言,那传言说:今年主考官中有人私下收受学子贿赂之余还有提点亲近之嫌,矛头直指主考官杨弘济杨大人.....
面上听着倒与她家毫无干系,邹氏却是清楚若真是无关,汉王妃是不会叫她来的。
这些年邹氏用来打点汉王府的银子少说也有十数万两,一是因着汉王妃母家与邹家之间有些亲戚,二则是这些年若不是汉王府庇护,徐家那些人早将她生吞活剥了……
还有就是……先前尧儿与她提过此事,安郎得知后勃然大怒,未免夫妻生了嫌隙,她只得按下不发。现在想想,好在当初有安郎劝阻,不然怕是今日她家尧儿亦是其中一人。
邹氏想不透的是为何汉王妃偏偏笃定了她家与这事有干系,猜疑之余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私下又送了一车东西进了汉王府。
无论如何既得知了先机,她只得死死盯着尧儿,万不能牵扯其中!
……
赚翻了!赚翻了!
赌坊规矩:名次越好,赔率越高。只听见杨凌舟得了一个十六名,杨凌风已然看到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正朝着自己砸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步步生风的杨凌风从外头一回来便直奔杨清羽这处,他一早就得知,秦君宁今日也来了。
“莫说有好事不想着你们啊,来来来,见者有份!”像是变戏法般,杨凌风从身后拿出两个小巧的木匣子,“这是当初问你借的本金,多的权当利息了。”
见平白得了一只成色不错的青玉镯,秦君宁笑着打趣道:“这是赢了多少,让你如此大手笔?”
往日月例银子刚发下,隔两三日便能听见他在叫穷,杨府虽比不得别家阔绰,二两银子放在外头亦是寻常百姓一家三口小半年的口粮,偏偏到了杨凌风这处,就变得如此不经花。
“一百两!”
“一百两?”饶是杨清月也被惊得跳了起来。
“可不是?”杨凌风喜滋滋道:“一百两啊,我头一次觉着银子赚得这般轻松。”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次纯属歪打正着,若要一直指着这个,下次你爹揍你的物件些许就换成狼牙棒了。”
“嘶!”杨凌风抽了口凉气,以他爹的脾气……还真有可能。“不会了,绝无下次,这次要不是撞上韩家那两个当众说咱们凌舟定会榜上无名,我也不会掺和……”
“哪个韩家?”杨清月问道。
“还能哪个?几个兄弟全指着一个姐姐过活的韩家呗。”
“宁王侧妃的母家?”秦君宁突然插了一句。
“是啊,怎么?你也听过韩家那些破事?”杨凌风来了兴致,欲要跟秦君宁好好说道一番。
“往日杨家与韩家有来往吗?”
“没啊,也是无意撞上的,我那些好友中刚好有人与他们认得……”
“阿宁,你怎么了?”杨清月发觉秦君宁不知何时冷了脸,不安问道。
“我只说一遍,现在拿着这些东西和银子将事情始末与你父亲说清楚,快去!”
“我……”杨凌风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在看到秦君宁毋庸置疑的表情时,咽了口口水。
“还不快去!”
“去去去!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