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二货,别!别往里飞!快调头……操,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黑黢黢的高空中,见哀鸣不断的雷鹰不调头,熊有德郁闷不已。
这几天以来,虽然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弄死雷鹰或跳下去,但他没有,因为如果那么做的话,他就得舍弃身上的死人甲、骨弓、青金箭、头盔、大砍刀与手套——那些东西太重了,带着它们游不动的。
而且,他和雷鹰先后遭到了一种会用鳍当翅膀短暂飞行的怪鱼和一群坚硬如铁的大瓢虫的追杀,甚至还看见过十倍鱼王大的巨蛇、看似怪石嶙峋的岛屿实则一只巨龟……太奶奶的,这云雾大泽太凶险了,他根本就不敢跳下去。
黄昏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陆地,正准备拔毛让它飞不动下落,结果却发现了人类城池,城墙上还有人大呼小叫着射来几十根长矛般的大弩箭!
他虽然躲过了一劫,但雷鹰就惨了,中了三箭,别吓坏了,飞得高高的,还踏马不肯调头,飞向岛内。
“小伙子啊,你千万要挺住啊,乖乖找个地方降落,别一头子扎下去啊……卧槽!”
“啾……”
怕啥来啥,咔嚓一声,雷鹰的右翼竟然骨折了,一头栽了下去。
这可是上万米的高空!!!
“挺住!”
熊有德吓坏了,但脑子却冷静得吓人。
唰!
他咬咬牙,冒着被甩飞的风险,眨眼间就爬到了它折断的翅膀处。
是否还能抢救一下他不知道,但他还是顶着狂风把翅膀掰正对位,然后用大砍刀与青金箭上下夹住,用刀鞘箭箶系绳与弓弦捆绑……
他没有学过医,只是度娘后治疗过猪狗,不想摔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能成功吗?
轰嗤嗤嗤嗤……
砰嗤!
“啊……”
滚滚土石中,漫天飘落的枝叶,是他看到的最后画面。
…………
“老子果然没有死……嗯?!”
从昏迷中睁开眼睛,正要松口气,熊有德忽然愣住了。
他竟然全身缠着旧麻布躺在一张破床上,而且瘦了一大圈!
茫然抬头望去,只见这是一个土墙草顶破屋,屋顶上有灰蒙蒙的天光被风吹进来。
屋内,有一桌两凳,皆粗陋陈旧不堪,桌子对面的地上铺着两堆干草,上面系在土墙上的麻绳上还挂着一套满是补丁的旧衣服,从款式来看,是男款,就像严肃古装剧里穿的那种。
门,是柴门,柴门旁的土墙上靠着一把锄头模样的物什,看起来是铁,但磨损严重,应该已经用了好久。
家徒四壁……
“被人救了?被土着救了?我的死人甲呢?骨弓……”
咯吱!
正惊疑不定,一个虎头虎脑嘴里嚼着草根的小男孩推开了柴门。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两只手两条腿,约十来岁……跟汉人一个模样。
“啊!*&()*&%&……”
小男孩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觉得自己之所以变瘦应该跟他无关后,熊有德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郁闷不已。
为毛别人穿越立马就懂异世界的语言,自己却根本听……
“等等!”
他忽然一怔,惊讶道:
“他刚才喊的是……娘?”
不久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没有听错了,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消瘦妇人就走了进来。
这妇人看起来十分苍老,头发虽然梳顺,但干枯发叉,还沾着几块碎树叶,皱黑的手上布满老茧与炭黑,一身烟火气,刚才貌似在做饭。
见到熊有德,她长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的走了进来。
“后生,你*¥…&¥&了?”
听懂了几个字眼,但大部分都听不懂,不过熊有德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应该是土着……
想了想,他决定装成聋哑人!
“@#!”
正想从床上坐起,却牵动了伤势,疼得龇牙咧嘴,那对疑似是母子的土着大惊,连忙抢过来阻止,把他扶着躺了下回去。
老妇人叨叨絮絮,似在责备,熊有德只好苦笑以对。
老妇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阵,便出门去了。
小男孩虽然留了下来,睁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睛对他叽哩哇啦,但见他不理自己,就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熊有德看着门外远处烟火袅袅的山村,心中郁闷不已。
虽然在死人甲与大树枝叶的保护下没有骨折,但内伤不轻……
诶,草率了啊!
还想着骑大鸟赶个午饭,结果却饿了几天不说,还伤成这样!
“老刘说的没错,我的脑子的确有点儿问题,每当受到刺激,就会有过激反应……怎么回事,我貌似没有伤到脑子啊!”
“难道是被血脸怪附身过的关系?”
“还是说……”
他挣扎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兔子尾巴,惊疑不定。
很快,他就没工夫去思考了,因为肚子忽然叫了起来,饿得他全身冒冷汗。
后面的事情他甚至饿得记不清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沿上,正捧着一个小陶罐,而那对母子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小男孩眼泪汪汪,瘪着嘴,当最后一滴疑似是稀粥的汁水掉入他的嘴里,那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挨了他妈一巴掌。
熊有德这才依稀想起,老妇人曾小心翼翼地抱着半罐掺着野草、草根与几丝肉干的稀粥进来,原本想盛在小男孩捧着的破碗里的,结果却被饿疯了的他夺了过去……就是说,他刚才把三人的饭全吃了,连垫肚子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恢复了点儿清醒!
太牲口……
他一脸歉意地看向两人。
老妇人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咬咬牙,抓过他手里的空碗走了出去。
“不&%&*!”
小男孩大惊失色,急忙追了出去。
熊有德一脸疑惑,直到十来分钟后,老妇人不顾小男孩撕心裂肺的阻拦,端着一陶罐浓粥和小半只野鼠干进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她见自己还没吃饱,咬咬牙把家里最后的食物给煮了!
他心中百味杂陈,忍住了一锅端的冲动,艰难地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这才往嘴里倒。
夜幕降临,他难以入睡,想了很多,尤为思念自己的亲人。
咕噜噜……
肚子还在叫,实在睡不着,索性挣扎着起床。
没有惊动熟睡的他们,他轻脚轻手的出了门,走出了篱笆小院。
往破草房后面一看,山林叠翠,树木成荫,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消化能力这么强,这么多花花草草和树……不吃就可惜了!
“那里!”
不知吃了多久,忽然一愣,发现了当初掉下来的树林。
艰难地走过去一看,死人甲就躺在树根旁的土坑里,应该是因为太重而被他们留在了这里。
至于骨弓与手套……不知是被小男孩藏起来了,还是被别人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