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李世民那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双眸之中闪烁着怒火,他怒声呵斥道:“李承乾,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朕平日里亏待了你们这些兄弟不成?”说着,李世民便伸手欲拔出腰间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天子剑,以显示自己此刻的愤怒与威严。
李承乾见状,心中大骇,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连忙开口说道:“父皇息怒啊!儿臣绝无此意!我对小象一直都关爱有加,这可是天地可鉴之事啊!您若不信,可以当面询问小象本人!每日里,当小象专心致志地做功课之时,儿臣都会静静地守候在一旁,悉心为他研磨墨汁;待到用膳之际,儿臣更是亲自动手,为他夹取美味佳肴;而到了夜晚就寝时分,儿臣也会不辞辛劳地守在他身旁,驱赶那些恼人的蚊虫。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一位父亲能够如儿臣这般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孩子呢?儿臣所做的一切,无非只是希望小象能够勤奋好学,将来成为国家之栋梁,儿臣怎会存有半点坏心啊!”
李承乾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刚一说完,众人便瞧见李象不知何时已从李世民温暖的怀抱中悄悄钻出,然后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向了方才李世民因盛怒而砸向李承乾的那个烛台所在之处。此时的烛台已然变得支离破碎,满地都是残渣碎片。然而,李象却仿若未觉一般,缓缓蹲下身子,开始一片一片地仔细捡起那些烛台的残渣。尽管在此过程中,他那娇嫩的小手不慎被锋利的残渣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疼痛似的,依旧全神贯注地继续捡拾着地上的碎片,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无舌公公一见这情形,脸色大变,脚下生风一般急速地冲向了李象所在之处,张开双臂,如同一堵墙般稳稳地拦住了李象前行的脚步。只见他满脸焦急之色,口中惊呼连连:“哎呦,我的小祖宗哟!您这金贵之躯怎可去做这般粗重的活儿呀?这些个活计自然该由我们这些下人来操持才对!您若动手,岂不是弄脏了您那白白嫩嫩、如玉般的小手嘛!”
然而,李象却不为所动,小小的脸上满是坚毅与沉着。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无舌公公,用稚嫩但又沉稳的声音缓缓说道:“无舌爷爷,请您千万莫要阻拦于我。父王曾经教导过我,身为男子应当自强不息,凡事都需依靠自身努力方可成就大事。真正的男子汉,不但要有能够骑马上阵平定天下之乱的勇武之力,更要有能够提笔挥毫安定天下民心的文韬之才;除此之外,还得善于处理好身旁的每一件细微琐事。在这宫中,我理应亲自动手清扫居住之所,父王曾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我不仅要自行洗衣、叠被,甚至连饭菜也要亲手烹制……”
说这番话时,李象始终面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起伏之意,其言行举止全然不像一个年仅三岁的稚童所能拥有的表现。一旁的无舌公公听后,不禁心头一酸,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疼惜之情,颤声道:“哎哟喂,咱家这位小殿下啊,您可是身份尊贵无比的主子呢,怎能去沾染这些粗鄙之事?宫里奴才众多,任谁都能将这些活儿包揽下来,难道太子殿下当真如此狠心,竟舍得让您受此等苦累吗?”
一听这话,李象吓得脸色煞白,他慌慌张张地伸出食指放在嘴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颤抖着说道:“嘘!千万不可胡言乱语呀!若是惹恼了父王,小象这脖子上的火药可就要爆炸啦!一旦如此,别说受苦受累了,怕是小命都难保呢!”说完,还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
李承乾则是满脸狐疑,眉头紧皱,大声反驳道:“我何时让你受苦受累了?莫要信口雌黄!”话音未落,只见一旁的李世民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仿佛能喷出火来。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来,怒吼道:“李承乾,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让朕的宝贝孙子去做那些下人干的苦差事!难道你真以为朕已经驾崩了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李世民根本不给李承乾任何辩解的机会,抡起醋钵儿般大小的拳头,如疾风骤雨般朝着李承乾狠狠地砸了过去。这一拳的力道可比平日大了数倍不止,李承乾哪里敢还手,只能双手抱着脑袋,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东躲西藏,嘴里还不停地求饶:“父王饶命啊!孩儿知错了!”然而,李世民此刻正在气头上,哪会轻易放过他,拳头像雨点一样密集地落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被打得嗷嗷直叫,狼狈不堪,眼见形势不妙,他瞅准时机,趁着李世民一个不留神,脚下抹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出。边跑边回头喊道:“父皇息怒,请听孩儿解释啊!”
李世民对李承乾的话充耳不闻,他怒目圆睁地吼道:“还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快给朕停下,竟然敢虐待朕的宝贝孙子,看朕不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李承乾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辩解道:“父皇啊,儿臣的东宫里有成百上千的太监和宫女呢,就算儿臣再怎么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去做那些粗重活儿呀!一定是小象这孩子学坏了,居然学会诬陷我这个当爹的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他加快脚步追赶着李承乾,嘴里不停地骂道:“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小象才仅仅只有三岁而已!三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又怎么可能说谎来诬陷你?你以为朕是傻子不成?赶紧给朕站住,今天朕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好为朕那可怜的乖孙子出口恶气!”
就这样,父子俩围着大明宫你追我赶,足足跑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停了下来。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般的追逐战。
恰在这时,只见李象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精美的果盘缓缓走来。果盘中的水果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种水果都经过了精心的处理。那紫莹莹的葡萄已经被剥去了外皮,晶莹剔透;红彤彤的苹果则被切成了均匀的小块,方便食用;金黄色的橘子不仅剥掉了外皮,就连上面白色的丝络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