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晚上,柳嫣然彻夜难眠,不停地刷着关于江星柔倒灶的各种视频,各种帖子。
她看到网友们富有正义感的评论,长久以来压抑着的黑暗心情,终于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释放出来。
这就是童婳说的,会给她讨回公道。童婳没有食言,她做到了。
而她,柳嫣然也做到了。
她们都做到了。
柳嫣然心情激动地想着种种过往,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睡不着,半夜里起来了,穿着一袭宽大的睡裙,站在阳台上,看天看地看星星。
黑夜的幕布,撑起巨大的穹庐,点缀其上的星星,犹如疏疏落落的钻石,干净清澈,又耀眼。
她很渺小,风吹着她的裙摆。
可她,却也不是孤独的。
柳嫣然不知道在阳台上站了多久,直到柳母起夜,看到她这个伫立在阳台的黑影,发出“啊”的尖叫声。
“嫣然,你怎么站在这里?”
柳母第一个反应是女儿要跳楼。
柳母顿时受了惊吓,一个箭步上去,猛地抱住柳嫣然,用力往回拽。
然而,柳嫣然一声“妈妈”,反过来抱住了她。
那么久以来,她终于再次喊出了“妈妈”,用正常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
赵冠芳终于反应过来了,眼泪也扑簌簌掉下来,“嫣然,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江星柔终于被警察抓走了!”
柳嫣然在一片星光中,含着泪花点了点头。
这一夜,柳继山一家都没有再睡。
赵冠芳那兴奋地样子,简直想要昭告天下。
“我们打电话给童婳小姐吗?”
柳继山看看快翻起鱼肚白的东边天空,最后的夜色,相较之下,还是他镇定一点,“别了吧,人家自己做的推手,应该早就知道了。而且现在都凌晨了,别耽误人家睡觉。”
天亮。
就在柳嫣然一家重新入睡的时候,网上却出现了一条消息,声称所有对于柳嫣然的欺凌都是纪笙箫强迫江星柔干的。江星柔是无辜的。
等到童婳起床的时候,一张江星柔抱着流浪狗的照片在网络上传开,到处都是。
“我是江星柔的同学,我作证,她很善良的,很有爱心,有空还会救助流浪狗。”
“就是这样眼神清澈、眼里有光的女生,一看就是有大爱的人。”
“江星柔这么优秀的女生,小小的年纪拿了这么多奖,有时间都在上课,怎么可能有功夫去欺负其他同学,那些都是假新闻。”
“事实就是,纪某某才是那个欺负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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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婳一看这些,就知道是江世宏的团队在安排水军洗地。
叶晴看着手机,快吐了,“卧槽,这是什么样的眼睛能看出江星柔有大爱啊。”
江世宏对江星柔是没得说的,往死里帮她开罪。虽然是不分是非、惹人讨厌吧,但这就是一个父亲宠爱女儿的样子。
童婳的眸光深了一些,随即打电话给雷霆,“安排通告,就说江星柔之所以变成欺凌同学的小恶魔,就是江世宏宠出来的!”
“凭什么江星柔一个人承受这些,江世宏也应该为她的好女儿分担才是。”
吃罢早餐,童婳和叶晴照常走路去上学。
这个学期快结束了,过几天便是期末考试。
自从杜承智参加那次面试之后,现在已经不敢再在明处为难童婳了。
但童婳想要期末考试考好一点,不是为了别的,是为她自己。
所以,童婳比平时早了一点到学校,准备好好的复习这段时间。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从围墙后面窜出来,扑向她。
叶晴何其眼快脚快,不等黑影近身,飞起一脚,漂亮地把那道黑影给踢了出去。
等童婳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纪笙箫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哭叫疼痛。
叶晴皱着眉走过去,嫌弃道:“这可不能怪我,你那么突然地扑上来,谁知道是不是一条疯狗,我踢你也是下意识反应,属于正当防卫。”
纪笙箫一见着童婳,嘴里叫着“救命,救命”,再次向童婳靠过来,还抱住了童婳的脚。
童婳这才看出来纪笙箫脸上的惶急,“怎么了,怎么不去跟你的主人求救了?”
纪笙箫抹着眼泪,“我爸爸非让我给江星柔顶罪,可我不想坐牢,童婳,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童婳一听就了然了,难怪呢,早上的舆论导向已经全变了,江星柔欺凌柳嫣然的锅都扣在纪笙箫头上。
可能江世宏已经给纪家给足了好处,或者做足了威胁。
纪家在临市只有一个小企业,根本不能跟江世宏抗衡,牺牲一个女儿保全自己,是纪父会做的事。
纪笙箫道:“我亲生的妈妈早就死了,后面后妈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爸爸所有的心思都在他们身上,我要不是巴结着江星柔,我早就在家里活不下去了。”
纪笙箫哭哭啼啼,流着眼泪的时候,有点江星柔那厮小白花的味道出来了。
要不然怎么说近墨者黑呢。
叶晴说,“哎哟,听她哭起来,好像也蛮惨的样子。”
可童婳对纪笙箫没有半分同情,不是自己过不好,就可以把屠刀挥向更弱的人。
童婳说:“也别说是主使的人是谁,就凭你做的那些,难道还不够你坐牢的?”
童婳觉得纪笙箫坐牢一点也不冤。
“你要说你是被江星柔逼的,那你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你哔哔再多也没有用。”
虽然这一世,纪笙箫没来得及对童婳做什么,可是上一世,她们对柳嫣然做的那些,对童婳都做过。
在童婳被拖进厕所的时候,按着她手臂不让她挣扎的,是纪笙箫。
在童婳被打出伤流血的时候,往她伤口上倒盐水的,是纪笙箫。
纪笙箫嘲笑过她,羞辱过她,在学校里散播过童婳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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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笙箫说:“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就也做你的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比对江星柔还好。”
童婳不由得冷嗤一声,某人做狗还做上瘾了。
“我不需要狗。”
童婳扯回自己的腿,丢开纪笙箫就走了。
她对付江星柔,不是因为她想要做第二个江星柔,她也不会成为像江星柔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