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芳的办公室内,李楚生取来纸笔,快速勾勒出带有轮轴的铁质床榻构图。
墨兰芳接过图纸,细细审视半晌,不解地问:“此乃何物?似乎……似是一种铁质担架车。”
李楚生逐一拆解各个部件,详细向墨兰芳解说其用途。
“此床架采用空心铁板打造,轻盈省力。”
“四足床腿皆可九十度旋转拆卸,担架使用时尤为便利;如若病患床上失禁,亦可直接用水清洗。”
“另有四轮驱动,可在多个方向灵活转向。一侧设有卡槽,按下槽口的锁扣后,即可固定住轮子,使其稳固如常,如同一般固定的病榻。”
当日李楚生于修炼钢材之术时,未曾疏忽对天下医道界的贡献,所设计之疗伤榻,简约实用,只可惜此物尚未在中原大地广为流传。
闻其解说,墨兰芳目光愈发熠熠生辉,“妙哉!若将院中诸般病榻皆换为此种样式,至少可节省半数人力矣!”
“除却楼层间的担架搬运需人力,余者便是寻常女弟子修为的护理仙子,亦可轻易推动此榻穿行于各层之间。”
李楚生含笑而言,“非止五成,实则九成人力皆可省去。”
“吾可在阶梯之上铺设专为车轮度身定制的精钢滑轨,即便幼弱女子,亦能轻松推动病榻上下。”
言罢,李楚生随手绘出楼梯样貌,并在图画上简要标注滑轨构造。
墨兰芳捧图细观,脸上不禁泛起激动之色,沉吟片刻才言道:“凡俗工地之力工,断难绘出这般简洁明晰之草图!”
“我刚提及院中工匠匮乏,汝即刻便能提出解决方案,乃至亲手绘制图纸,汝究竟是何方神圣?”
未待李楚生回答,陈采薇已抢先一步道:“墨姐,李楚生乃是一位博学多识之人。他曾高中仙缘,踏入高等仙府修行,然而因家境贫寒,无力支付仙晶学费,故未能入学。”
墨兰芳面露疑惑之色,“两位相识已久?”
李楚生遂述说了与陈采薇一同前往其女友家讨要修炼资源之事。
听闻李楚生的经历,墨兰芳既感其悲苦命运,又对其深感敬佩,当下果断决定:“便是凭借此设计图,今后李小颖的所有疗伤费用,悉数免除此限!”
“不必如此。”
李楚生收起图纸,语气平静地道:“珠海城立仙院疗伤殿共有六层,合计一百二十间静养室,设有四百多余张疗伤榻。”
“墨姑娘,我愿请您将这份建造疗伤榻的大单,以公允之价全权交予我来操办。”
墨兰芳柳眉微挑:“四百余张疗伤榻,你既无炼器坊,又无炼宝机械,此举如何可行?如今仙院正急需疗伤榻,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啊。”
李楚生立下重誓:“三日内,必送五十张疗伤榻至贵院以供品质检验。如若验收合格,则后续一周内,余下的三百五十张疗伤榻也将陆续送达。”
李楚生应承得毫不犹豫,墨兰芳也未做犹豫,旋即撕下一纸契约,挥毫泼墨写下己名:“持此单据,即可至财务堂领取二百枚仙晶作为订金,至于具体价格,待你制作出样品后再议。”
签署完契约,墨兰芳便匆匆离去处理事务,李楚生手持批文,顺利从财务堂取出二百枚仙晶。
是晨,李楚生尚是一名两手空空的落魄修士,此刻手中却揣着四百枚仙晶巨资,更兼一座县城店铺房产一股脑儿地落在了他的名下。
握着这笔钱,李楚生心中并未松懈半分。
距为墨兰芳施治重要仙术的日子仅剩一月有余,那笔昂贵的手术费必须备齐,故而这单疗伤榻生意,容不得丝毫闪失!
走出仙院大门,陈采薇正欲驾驭飞梭离开,却被李楚生迅速登上。
“你上来作甚?”
“不再去警署做个记录么?”
陈采薇一挥手打掉搭在自己腰际的李楚生之手,“不必了。”
赵家已偿还款项,李楚生与赵家之间的纠葛被裁定为修炼界的私事,赵媛媛已然归返宗门,赵建国等京城修士,因其过失轻微,被拘禁于清修之地七日以示惩戒。
李楚生并未立即离去,而是面带笑容对陈采薇说道:“陈道友,在下欲前往柳叶秘境处理一件紧要之事,此刻大道之上并无飞梭可行,还望你能援手相送。”
陈采薇嗤笑一声,“竟劳烦道司亲自驾鹤相送,你的面子真是非同小可。”言罢,她终究还是催动灵兽摩托,朝柳叶秘境的方向驰骋而去……
柳叶秘境地处偏远,其地势曲折如柳叶而得名,其中尽是残破的修行洞府,居住者皆为艰难求道的贫苦炼气士。
摩托车停稳,陈采薇疑问道:“既然赵家已将城中居所作为赔礼赠予于你,何故还要栖身此地修炼?”
“我只是来探访一位故友。”
李楚生挥手向陈采薇致意,“陈道友,今日之事多亏你的鼎力相助,若有用得上我之处,随时告知便是!”
……
在柳叶秘境的第三个转折处,居住着李楚生在筑基工地结识的三年挚友——周峰。
周峰年长李楚生十载,身为资深雷火炼器师,每月能获得二十八枚灵石的薪金,堪称为修真界的小康之户。然而因其爱女身患重疾,使得全家勉强维持在生存线上。
命运相似的两人,遂成为生死之交。曾几何时,李楚生为了筹措赵媛yuan的修炼资源,囊中羞涩时便常至周峰家中借用膳食,以此度过了不少难关。
如今李楚生欲自立宗门,首先想到的就是周峰。
李楚生立于门外,朝着内里大声呼唤:“周兄!”
正在用餐的周峰闻声,笑容满面地走出门来,“贤弟,许久不见你来访,快进来坐下。”
落座于餐席前,周峰朝屋内唤道:“孩儿她娘,再添一副餐具,并取来厨房里的陈年灵酒,今日我与贤弟定要好好畅饮一番!”
眼前这破旧的木门、低矮的修炼居所,外墙由泥土和稻草混合涂抹而成,又被炊烟熏得乌黑,屋内的那盏昏暗的灵石灯,光亮仅比蜡烛稍强。
周峰虽只有二十八岁,但由于常年营养匮乏以及雷火炼器的辛劳,他显得黝黑干瘦,一头杂乱苍白的头发,看上去更像是四旬之人。
砰——
一阵瓷器撞击桌面的声音响起,震得桌面连连颤抖。一名身穿粗麻衣物、头戴布巾的女子面色阴沉,怒气冲冲地坐在一旁,“饭菜都在锅里,想吃自己动手去拿!”
周峰瞪了妻子一眼,随后端起碗,“贤弟你先坐着,我去为你盛饭。”
见到这一幕,李楚生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起身说道:“周兄,其实我刚才已经用过餐了。”
此事的确不能责怪周峰的妻子,当初李楚生初次登门之时,她确实待人热情,家中略有值物,都会毫不犹豫地献给李楚生。然而自李楚生开始频繁在周家蹭饭借钱之后,周峰的妻子对他的态度便从冷淡变得冷嘲热讽起来。
此刻,妇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想要借钱,更是休想!”
“你也瞧瞧我家的饭桌,别说肉食灵材了,就连一顿像样的灵米都没有,又怎会有灵石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