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元野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玩笑。
“怎么了？”南眠看他神色不对，凑过来看了免提。
“在三小时前，我们发现看守所的监控遭到了人为破坏，目前我们正在全力抢修……但是犯人林霜的出逃是既定事实，根据前台的供词，当时还有另一人从旁协助……”
那边的语速很快，但大致讲清楚了所有事情。
林霜逃了。
从帝都看守所，这个号称全国最牢靠的监狱里头。
起码在和平年代里头，这样的“意外”还是第一次，是可以在热搜上挂好几天的程度了。
但比起找回碎了一地的面子，更让看守所领导们恐惧的是他们放跑了一个异能者A区的犯人。
林霜还是精神系。
这就相当于放跑了一个病毒传染源，她随时可能爆炸，让人无缘无故自杀杀人引发社会骚乱，而你唯一确定的消息只有她还在这座城市。
听起来更恐怖了——起码对于帝都警察局是这样。
拜托，这里可是全国首都诶，一砖头下去全是领导，你们看守所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自己饭碗岌岌可危之际，是林霜入狱时的身份信息救了他们。
简而言之，看守所那边希望元野明日前往看守所一次，至少也能提供一些信息。
挂断电话，两人良久无言。
“……她还真出来了？”南眠觉得惊奇，林霜真的是个人才，要换成战争年代妥妥乱世枭雄啊。
相比起来，元野的脸色称得上难看，因为温存好不容易留下点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死寂样的空白。
连缠在肩膀上的小龙也僵硬似浮雕，偏偏暗沉的灯光照不进它那双黯淡下去的眼。
“她……”
一句话没说完，身体就已经拥入了温软的怀。
“嘿，别紧张，她不在这儿。”
南眠比元野矮一点，此刻主动抱住他，反倒是把自己嵌进了元野高大的怀抱里。
元野只需要低头，就能把下巴搁在南眠软软的头发上，鼻腔里能带着点刚洗完澡散发的淡淡沐浴露的香气。
这让他切身实地知晓自己坐在寝室床上，是日常和平凡的生活空间，回忆里荡开的恐惧如涟漪，随着湖心一圈一圈的波纹散开，又恢复了平静。
元野轻轻抬起手，回抱住了南眠，闭上眼，好好感受了一下身前人的柔软。
半晌，元野低低开口：“疏导？”
“嗯哼。”南眠也眯起眼，身前人很暖和，“你刚才情绪不稳定，现在好多了。”
如果那条小龙不要时时刻刻用尾巴来骚扰自己就更好了。
元野尴尬地挠挠头，但没有把这个拥抱结束，持续着这个暧昧的姿态，轻声道，“我就是……有种噩梦成真的感觉。”
自从那次老宅交战后，元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看守所，反复确认了林霜还在的消息，这才稍稍安心。
没想到啊，这才几天，杞人忧天就不再是传说了。
“可能这就是好的不来坏的来吧。”元野苦笑，“我还是慢了一步。”
拜托刘意制作的针对“林霜远程控制他人”的调查申请已经提交了好几天了，明天应该就会被通过，那样林霜多半会延长刑期并且得到更多监视。
就差那么一会儿。
“没事的，没事的。”南眠紧紧抱着元野，把头埋入他的胸肌里，聆听他挣扎般的心跳，“她不敢直接出现在人前，我们明天直接去问情况，不会出大问题的。”
别小看了现代科技啊混蛋。
别以为自己就能鱼入江海，到处都是摄像头的情况下，迟早给你打捞起来！
元野轻笑了一下，抱着南眠的手更用力地往里揉。
……
当日晚，两人马不停蹄赶到看守所接受问讯。
在交谈过程里，两人意外发现，帝都看守所根本没有收到所谓的调查申请。
“你们说得是真的？可是电脑上完全没有显示啊？”负责人也很惊讶。
元野捏了捏眉心，南眠肃着脸抢过电脑，一通操作，最终在三天前的垃圾箱里修复了文件。
上辈子学习的用来防止队员们摸鱼划水看yellow片的手艺居然在这儿发挥了功效。
与它一起被删掉的还有其他包含“yuan ye”读音文件。
哔了狗了。
面对两个大学生冷漠的注视，负责人羞愧难当，当即叫来信息主管让他把这鬼东西搞定。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南眠面无表情，但是身后的怒火宛如实质。
哦不，他们另一个是真的火系异能者，他们的怒火是真有可能烧起来的！
负责人擦了擦汗，羞愧道，“完全是我们的失职，早在她进监狱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被催眠了。”
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示，就像往池塘里扔下了一粒鱼籽，小到几乎无法被观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不会带来负面影响，大脑也就默许了它的存在。
这粒“鱼苗”的内涵也相当简单：保护林霜。
没了。
多年后，等大脑再次想起时，这粒鱼籽已经成长为硕大的鲨鱼，吞吃掉脑海里其他欲念，剩下的就只有那四个字。
保护林霜。
“老实说，这些年林霜在监狱过得不错，我们先前一直以为是她贿赂的结果。”负责人苦笑，他知道眼前两人都明白一些潜规则，说起来也不避讳，“但实际上，她很早早便选定了适合暗示的人选。”
等他们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晚了。
被暗示的傀儡们自发地删掉了监控，为林霜的出行大开绿灯。在这几个小时的调查里，越看越令人心惊。
本该受到惩罚的罪犯在监狱里过着逍遥的日子，她想要的生活用品和书籍不需要说第二天就会自动放置在房间里。
这么大的自由度，想要使用异能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是这就不能排除她对会面的人施加异能的可能性了。
南眠疑惑：“会面？还有其他人见了林霜？”
负责人：“是的，根据备份档案，在过去七年里，要见林霜的人有很多。”
南眠隐隐有些猜测：“名字呢？”
负责人：“元旷，白依，剩下都只来过一次看不出关联，昨天见面那人叫李越，也是突然就来了，审核那边也……”
“等等，白依？”南眠错愕，“他以前也来过吗？”
“是的。”
南眠总算从这乱成一团的棉线里找到了思路。
李越，他没记错的话就是刘意的学生。
也曾被秦辉“控制”过。
答案呼之欲出，为什么元旷会接受秦辉的研究，为什么白依会被林霜操纵，为什么秦辉能站上台前大肆宣扬，原来症状都在这儿。
他要收回那句话，林霜不是鱼籽，她是罂粟花，斑斓色彩引诱着人靠近，用所有人最渴望的一切带领他们走向深渊。
南眠突然不寒而栗，不过是近一年她就将白依和元旷引诱成老宅那样怪异的模样，那么之前呢？她在更早前做了哪些布局呢？
会不会秦辉的研究从始至终都接受了林霜的指导？如果白依很早以前就来过，那他对元野的示好难道也是一个暗示的指令吗？那元旷的嫉妒与攀比是不是也有林霜推波助澜的部分？
这个女人，元彻自以为战胜了她，只不过是把她送到了另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那元野这些年，不就是说一直处在林霜的股掌之中吗？
那……他呢？他曾经也是林霜的试验品，他会不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