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站在燕娘子身侧,给梁帝和皇后、胡贵妃端庄郑重地行了礼。
“民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她行止有度,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这一番礼数下来,竟是比公孙流萤更有世嫡风范。
想想也不奇怪,公孙流萤虽是千机阁的大小姐,可到底出身江湖,这种世家大族的礼仪是自幼规训的。
只不过,她的天命之女身份加上她天下无双的医术,让人不会多了去拿闺阁女子的礼数约束她。
她生来不凡,凌驾于世俗之上。
礼仪周全的女子有很多,凤女只有一个。
皇后与胡贵妃的眼底都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就连不拘小节的梁帝,也觉着眼前的千机阁弟子看着格外顺眼。
“平身。”
梁帝道。
“多谢陛下。”
孟芊芊起身。
梁帝打量着孟芊芊,没让对方摘下面纱,他要辨认一个人,声音与举止足矣:“你是哪家的?未曾见过你。”
这是把孟芊芊当成哪位世家千金了。
公孙流萤的柳眉微微一蹙,有种被人抢了风头的感觉。
孟芊芊从容答道:“民女出身微寒,此前未有机会朝见圣颜。”
胡贵妃弱弱地吸了口凉气。
一介草民,竟把千机阁大小姐的气质给比了下去。
她不由地看了眼公孙流萤。
她对这个孙媳原是满意得不得了的,护国麒麟,唯有凤女可配。
可今日这个天命凤女,却一针扎晕了蒋惠妃的小侄孙,害她被蒋惠妃痛揍,真是气煞她也!
胡贵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心火压下去。
皇后温和地说道:“倒是个好孩子,燕长老教得不错。”
梁帝嗯了一声,对孟芊芊道:“听燕长老说,是你治好了聂儿。”
“是。”
孟芊芊大方承认。
众人不由地齐齐一惊,方才他们还觉着这丫头行止有度懂规矩,不曾想竟是毫不谦逊的。
唯独梁帝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欣赏,见惯了故作谦逊的,冷不丁来大方坦荡的,倒是叫他眼前一亮。
梁帝接着问道:“是彻底治愈了,还是需要再接着治?”
孟芊芊不卑不亢地答道:“手背的抓伤需得继续用药。”
言外之意,小公子已经没大碍了。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了蒋惠妃与小公子的谈话声。
“聂儿,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痛?”
“聂儿不痛,聂儿饿。”
“饿?饿了好,饿了好!能吃就好!聂儿想吃什么,姑婆让人去做!”
五岁的聂儿朝窗外一指。
院子里,刚睡醒,正两手抓着小奶壶咕叽咕叽喝奶的宝猪猪:“咦?”
宝猪猪将自己的羊奶分了一半给聂儿。
喝了我的奶,就是我小弟了哦。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咕叽咕叽喝起了羊奶。
这下,众人是彻底放心了。
蒋惠妃安排了宫人照看孩子,自己则回到殿中,感激地看了孟芊芊一眼,问道:“你是怎么治好聂儿的?”
孟芊芊答道:“回禀惠妃娘娘,民女用的是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这不是千机阁的独门针法吗?”
蒋惠妃的目光落在了公孙流萤的身上,“公孙小姐,听闻方才你也是用鬼门十三针医治聂儿的?就不知,为何你的针法如此不济?可是有人指使你对本宫的聂儿做什么?”
在蒋惠妃看来,公孙流萤行医无数,声名在外,绝不可能轻易出岔子。
她还是坚定自己先前的猜测,是聂儿撞破了什么秘密,乃至于胡贵妃要让自己未来的孙媳对聂儿痛下毒手。
胡贵妃气坏了:“蒋惠妃,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揪着本宫不放?再说了,人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蒋惠妃道:“人又不是你孙媳救的!”
“你——”
胡贵妃在后宫没少仗着与陛下的情谊横行霸道,就连蒋惠妃她也没放在眼里的。
只是今日之事,她确实理亏,也确实冤枉。
她真没想害聂儿啊!
蒋惠妃死死地盯着公孙流萤:“公孙小姐,你来说,究竟是你医术不济,还是你有所苦衷?”
公孙流萤捏了捏手指。
晋王眉头一皱。
这下糟糕了。
不论是哪一种,形势都对他们不利。
不过,一次失误,俨然比心存歹念的后果轻许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个道理晋王还是懂的。
“大婚在即,想必是流萤太过操劳,一时失手……”
“父皇!”
陆昭言带着陆沅进入内殿,恰如其分地打断了晋王的求情,“儿臣听闻千机阁来了一位神医,把聂儿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不知可否请这位神医给渊儿瞧瞧?”
梁帝点头:“也好,燕姑娘,劳烦你给朕的孙儿把把脉。”
“是。”
孟芊芊从容地走到陆沅面前,一副疏离淡漠的样子,“临渊少爷,请把手给我。”
陆沅挑眉:“哪只手啊?”
陆昭言恨不能给逆子一脚!
这个节骨眼儿上,调戏起自己媳妇儿来了?
孟芊芊:“右手。”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胡贵妃小声问晋王:“右手是有什么讲究吗?”
晋王蹙眉:“儿子也不知。”
孟芊芊一脸认真地给陆沅把了脉。
陆昭言担忧地问道:“神医,渊儿的寒症可有的治?”
孟芊芊惊讶地看着父子二人:“寒症?什么寒症?”
陆昭言满目震惊:“我儿子没有寒症吗?方才你们千机阁的大小姐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我儿患了寒症啊!”
陆沅神情痛苦:“是啊,我头疼腰疼背疼,腿也疼!”
孟芊芊问道:“临渊少爷昨日可有干体力活?可有晚睡?今日何时晨起?”
陆沅道:“扎了两个秋千,扎到半夜,一大早就入宫给皇祖母侍疾。”
皇后突然被将了一军,狠狠呛到。
孟芊芊收回手,风轻云淡地说道:“临渊少爷浑身疼痛乃是过劳与歇息不足所致,与寒症无关。”
陆沅意犹未尽地伸出左手:“要不你再把把左边?”
陆昭言用胳膊肘捅了儿子一下。
逆子,你够了……
蒋惠妃冷冷一笑:“这可有意思了,操劳过度,施针失误就算了,怎么连脉也把不准了?公孙小姐,你的医术不会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