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璋第一人民医院......
安顿好那几名受伤的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后,仇千雨在把医药费一一结清后拿出手机看了看卡里的余额。
还不至于到令人皱眉的地步。
“看来她下手也有轻重呢,不愧是自由搏击半决赛冠军级别的人物......”
之后她看着手机上魏欣发的消息。
【我已经把芙宁娜带到酒吧了,不用担心】
看完后,仇千雨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需要抬起头,光是听到那步调和腰间晃荡的神之眼挂饰就能知晓来人是谁了。
“那维莱特老师......”
她抬起头看着走上前来的那维莱特。
“对于近日你针对芙宁娜同学展开的一系列霸凌行为,我需要一个合理合法的解释。”
听到那维莱特这么说,仇千雨就知道瞒不住那维莱特了,于是说道:“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您大可以将此次事件归于校园霸凌,而我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处分也好、留校察看也没问题,但鉴于我并没有对芙宁娜造成身体上的任何伤害,也不存在长期迫害这种严重性行为,所以按照法律来讲,您最多只能对我做到校内处理这种程度。”
“而我今年十七岁,还不到法定的要负法律责任的年龄,即便真的要追究,也没有多少证据能够证明我做过那些事情。”
“同时,我的学习成绩是全校第五,凭这点我的老师会为我求情,同时今年的省办数学竞赛的名额之中也有我,校长也不会希望这种时候出什么乱子导致我无法参加,为学校的名誉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说完了,请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她的话语到此为止。
仇千雨做足了准备,利用了自己能利用的一切,自己所在的附属中学的附属对象是亚华森大学。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学校,是在国家成立之日由国外的友人以及身处国外的同胞们投资建造的一所大学。
毫不夸张地说,亚华森大学是建国时第一座大学。
其名声如何自然不必多言。
亚华森大学附属中学是本市教委和亚华森大学双领导的高级中学,也就是说,仇千雨甚至暗示了自己背后有亚华森大学的领导在暗中协助她。
毕竟仇千雨的才学是不可多得的,全校第五的成绩同时自身也多才多艺,拿过许多奖项。
在学术上是最有可能走的特别远的那一批人。
仇千雨有恃无恐的样子让那维莱特并不意外,只听那维莱特说道:“你的准备很充分,但我需要知道这一切的理由。”
“理由?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对此,仇千雨也没有什么意见,说道:“我觉得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那维莱特老师,您的出身决定了您是绝对无法独善其身的。”
“我调查过芙宁娜的背景,她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人,而您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基础上却依旧同意了芙宁娜接近您。”
“您不会不清楚这对于芙宁娜来说会有什么后果吧?”
“芙宁娜和您也许不会犯任何错误,但你们待在一起就成为了一桩错误,无论是对您还是对芙宁娜,这桩错误都不会带来任何的好处。”
对此,那维莱特对她又问道:“那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接近您......也许是出于爱慕,也许是出于利益,也许只是一时的兴致使然......也许又不是那些通俗易懂的东西,我只是有些好奇......”
“明明可以去过钟鼓馔玉的生活,明明可以去做随心所欲之事,为何要让自己宛若净身出户般离开公司步入一个......小小的附属中学?”
“要知道,依您的能力,别说亚华森大学,就算是成为被誉为国家最高学府的道京大学的老师对您来说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仇千雨知道那维莱特在这个世界本该有的身份,但她不清楚沧梧兄弟之间的家庭隔阂所带来的恩恩怨怨。
所以她很好奇很在意。
但仇千雨也很好地跟那维莱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卷入什么危险当中。
而面对她问的这个问题,那维莱特选择了短暂的沉默。
沧梧兄弟之间的恩怨说实话是不能告诉外人的,至少原主是这样选择的。
这种家事要是传出去,届时无论是表面上的媒体还是暗地里的势力都免不了要大做文章。
公司里能信任的对象屈指可数,沧梧不想这件事情被说出去,那样的话极有可能会有人挑拨自己跟弟弟的关系。
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可不止表层的那些。
“您的沉默说明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估计不是我能预料和应对的,我是您的学生所以我知道您不会刻意加害于我,但相对的您也不可能会信任我,这样吧......”
说着仇千雨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请柬。
“一周以后的劳动节我家要开一场宴会,您若是想知道某些人的态度那您可以打扮自己掩饰容貌前来参与,若您依旧心生顾虑,那您可以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
“今后我也不会再为难芙宁娜,因为我相信您会做出合适的判断的,而芙宁娜也会。”
“关于对我的惩罚,您不需要觉得为难,也不需要多加考量,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说罢,她把请柬递给了那维莱特后便迈步掠过那维莱特的身旁,走出了医院。
而那维莱特看着手中的请柬,也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
这不仅仅是仇千雨欺凌芙宁娜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自己没有那层身份,仇千雨也不会在意芙宁娜怎么怎么样。
人心妄测。
这不是那维莱特第一次有这样体会。
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原则,所以他不会轻易动用自己的力量。
以暴力去伸张出的正义到底是有效的,还是扭曲的,那维莱特心里有数。
他是枫丹廷最高审判官,从接手这个担子起,那维莱特就见证过无数站在被告席的面孔。
他们或恐惧或愤怒,或哀伤或狂妄。
或为自己极力辩解,或有恃无恐般地蔑视着法庭里的任何人,或声泪涕下地哀求原谅,或一言不发地就这样等待审判结果的到来。
这里没有谕示裁定枢机,也没有供他去做出审判的法庭。
偏见、歧视、恻隐。
人脉、背景、财富。
这些都可以成为决定“公正与律法”的因素。
但芙宁娜遭受的欺凌不能就这样草草落幕。
尽管在异国他乡无法奢求一场合心意的审判,但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芙宁娜的神之眼没有什么波动,也就说明芙宁娜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她的神之眼经由那维莱特亲自改变过,别说芙宁娜受伤,只要她的情绪有很大的波动例如特别害怕或愤怒,神之眼便会自主地回应她,保护她。
同时,如果芙宁娜真的受伤了,哪怕只有一个很小的伤口,甚至是芙宁娜失去意识,神之眼也会发挥力量保护她的身体。
所以那维莱特并不是特别担心此刻芙宁娜的处境,因为他知道芙宁娜自己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她又不是什么需要自己一直照看的孩子了,尽管是欺骗,但无论怎么样她也担任过五百年的水神。
芙宁娜的心性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更加成熟。
之后,那维莱特走出医院驾车回到了芙宁娜居住的地方。
绕过施工地段,那维莱特看到了站在路边走神的芙宁娜。
车子停靠在了距离她不远的路边,那维莱特走下车来到了芙宁娜的面前,而芙宁娜这才注意到了那维莱特。
“哦,那维莱特你来了啊。”
“你在走神?”
“嗯......遇到了一件怎么说呢......有惊无险的事情吧。”
“是么?没有遇到危险就好。”
“哎......要是真遇到危险的话那我可完了呢,看来下次我一定得果断一点才行。”
芙宁娜跟魏欣聊了很多事情,魏欣对芙宁娜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但她想表达什么芙宁娜听的一清二楚。
“话说......”
芙宁娜看向那维莱特,说道:“你的身份是不是蛮危险的?”
“也许是的......沧梧的一生并非由我介入影响,如此突如其来成为他,相应的也需要承担他所创造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芙宁娜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镜子中的自己。
因为选择成为水神,因为选择拯救枫丹,拯救所有人,所以才要以诅咒为支撑身体的房梁,忍受孤独与摧残数百年。
“成为了他,就得以他的方式活下去么?”
芙宁娜抬起头,直视那维莱特的双眼,质问道:“成为了一个人,就一定要以这个人原来的方式一直活下去吗?那维莱特,告诉我......”
“这是义务还是......责任?”
那维莱特意识到芙宁娜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成为某个人,就要以那个人的方式活下去?
以舍弃最真实的自我为代价,去成全他人的未来?
不能那维莱特回答,芙宁娜脸色低沉了下去。
“不论你怎么想,我始终都会是我,我不会成为任何人,永远不会......”
“我只会是我自己,芙宁娜·德·枫丹!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成为任何人!也永远不会去当任何人的替代品!”
说罢,芙宁娜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那维莱特神色动容,他抬起头似是要挽留,然而最终手还是放了下去。
不知何时汇聚天空的厚重乌云也终于垂落了数之不尽的雨滴。
路肩汇聚的水面映出了那维莱特的脸庞。
站在雨水中,那维莱特沉默地注视着水中的倒影。
这张脸和在枫丹的水中,镜子里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
雨水落在那维莱特的身上,却并没有浸透他的衣物。
这自天而来的雨水又岂敢冒犯水元素的龙王呢?
“是那维莱特。”
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沧梧临时起意想起的名字,而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那个名字。
“我不是任何人,也不会成为任何人,我只会是我自己。”
“我是执掌水之大权的龙,即便是这颗星球所有的水元素......”
水流凝聚成他的权杖,仿佛宣判般撞击这片古老悠久的大地。
“也应被我所掌控。”
刹那间,所有坠落的雨滴全部都停滞在了空中。
这座城市乃至这片土地所有在下雨的地区的人们都看到了这一奇观。
雨水滞留于空中,仿佛受到了谁的命令,若他不开口,将无人能使其坠落大地。
那维莱特都快忘了,法则也好律法也罢,没有一样是天生就存在的,他所遵守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制定的律法。
他的原则告诉他不可过于干涉他国的律法,但不可过于干涉不意味着那维莱特没有能力干涉。
哪怕要将大海倾倒使苍穹陨落,只要他想,就无人可以阻止。
握住手杖的手松开了些许,滞空的雨群顿时也尽数落地。
之后他拿出了那份请柬。
与其去知晓他们的态度。
不如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态度。
与此同时在某个于深山里的秘密机构.......
在数位国家高层齐聚的会议当中,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全息屏幕上的画面。
“就在半个小时前,在我国所有下雨的地区都发生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异象。”
屏幕上是各个视频构成的会议内容。
所有的视频当中都是雨水滞空的奇观。
“从两年前开始都有各种各样的异象发生,也存在着我们能够应对的许多潜在危机,但这种覆盖性极广的全国性异象打破了我们迄今为止对所有异象的认知。”
“从最初的无缘无故的麦田怪圈,到怪异扭曲的树丛,到突然出现在海上的圆形岛屿,这些异象都是小部分的可以被压下去的。”
“但这次异象完完全全就超过了我们知晓的所有异象的范畴,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对此,其中一名参与会议的成员问道:“目前有没有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引力方面的异象?”
另一名研究员对此回应道:“没有,根据研究所的观测,地球上的引力没有任何的波动,天文会那边也没有发现会引起这种现象的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
他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冷汗,说道:“这次现象完完全全就是无法解释的,至少是以我们现在拥有的知识是无法解释的,若曾经的那些现象还可以用空间等方面在理论上实现,但是......”
“那些雨水......毫无征兆地就停在了空中,就仿佛脱离了引力一样......虽然持续了三分钟就结束了并且没有任何后续,但是......”
“这根本没办法用物理学去解释!若它只是偏离了原本预测的轨道,也许还能用康达效应在理论上去解释一番,但是......”
他站起身来,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这是完完全全的滞空啊!就好像停止了时间一样!而且在观测过程中我们还发现每一滴雨水在滞空过程中还存在着自我流动性,这......”
他说罢直接瘫坐在了座位上,将眼镜摘下后瞳孔睁大地望着桌子。
这名博学多识的研究员此刻终于意识到了未知的恐惧是什么。
以往那些零零碎碎的异象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又来了一个全国性的雨水滞空事件。
最主要的是,曾经的那些异象也带来了一些威胁,若这次雨水滞空事件跟那些事件的来源是一致的话,那么它极有可能是危险来临的征兆。
在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这是威胁来临的征兆?
还是说只是一次单纯的异象?
没有人敢擅自做出判断。
对此,会议的议长说道:“最近各个观测机构都在观测我们能观测到的一切,此次事件我也无法做出有利的判断,但我们绝对不能全部交给时间来给予答案。”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能同我国的人民们一起度过灾难,没有什么困难能打倒我们,这些话你们当成鼓励也好当成没意义的废话也无所谓,但我想告诉各位。”
“在真正的毁灭来临之前,我们不要放弃丝毫能够拯救所有人的可能性,哪怕它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哪怕是无限接近于不可能,那也是能够让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希望与目标。”
“再说了,若最终的结局横竖都是灭亡,那何不拼尽全力去抓住那一个希望渺茫的未来呢?”
此言一出,倒是唤醒了那些情绪有些低沉的成员的态度。
确实,既然没有退路了,那不妨就拼尽全力去做。
“战争灭不了我们,自然灾害压不垮我们,我们身上流淌着先祖们的血脉,生生不息永不断绝,曾经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