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即将迎来终幕时刻。
坐在座椅上的芙宁娜看着面前正在确认失踪者生命体征的医护人员们,她身上蓝色的舞裙还没有换掉,看了一会后又低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哇啊啊啊——!!”
芙宁娜吓得人差点飞起来。
她立刻后撤转身,在看到来人后拍了拍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肝,说道:“干嘛呀!那维莱特,你差点吓死我哎!”
来人正是那维莱特,他看着神经还如此紧绷的芙宁娜,也不打算寒暄什么,对她问道:“你在害怕么?”
见自己心底未平的余悸被洞穿,芙宁娜撇了撇嘴,说道:“你以为呢,毕竟你说的我也清楚,万一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呢?万一我真的傻傻地去做后结果事实完全相反,落到个自己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那不就.......”
芙宁娜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维莱特理解,他说道:“我说过,在此期间我会尽全力确保你的安全,芙宁娜女士,若一件事情我没有把握,自然也不可能同意你的涉险请求。”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我执意要去呢?”
“若你执意要去,那我便会随行,无论你去的是什么地方。”
那维莱特毫不犹豫地回答渐渐平复了芙宁娜心中的不安。
看着芙宁娜眼中的思绪散去,那维莱特的态度也变得温和,走上前去对芙宁娜说道:“但无论怎么说,你这次出色的表现值得称赞,芙宁娜女士。”
“你.......”
芙宁娜抬头望着那维莱特,她看得出那维莱特眼中欣赏的神色,难得被夸奖一次,芙宁娜的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哼哼哼,你以为我是谁啊!打打杀杀的虽然咱不擅长,但写剧本和唱歌跳舞什么的可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哦!”
“不过你也有大功劳呢,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制造出瑟琳的幻象来。”
原来和芙宁娜一起跳舞的“瑟琳”只是那维莱特根据芙宁娜所描述的记忆所创造出的水形幻灵。
那维莱特往其中添加了芒性的能量使其染成了金色,所以才会有阿尔眼中所看到的金发。
不过那维莱特没说的是这个形象确切来说不是芙宁娜提供的,而是由芙卡洛斯提供的。
芙宁娜和芙卡洛斯共享记忆,芙宁娜梦见所见之事芙卡洛斯也看得见。
在芙宁娜休息的时候芙卡洛斯便暂时主导了意识,将一个小小的水灵人偶交给了那维莱特,而那个人偶就是艾努尼斯·瑟琳的模样。
“而且你居然还会跳舞啊,真看不出来啊,那维莱特。”
“.......嗯,姑且看过你几次舞蹈,即便临摹也能学会一些。”
那维莱特少有的撒了谎,那天跟芙宁娜跳舞的水型幻灵其实完全是由芙卡洛斯操纵的。
不主导意识的话芙卡洛斯没办法直接操纵水元素,但可以通过神之眼连接那维莱特的力量从而间接做到操纵外面的水型幻灵。
也就是说,跟芙宁娜跳舞的完全就是芙卡洛斯。
所以芙宁娜能如此顺畅地跟得上水型幻灵的舞步。
那维莱特选择隐瞒芙卡洛斯的事情,而芙卡洛斯也觉得自己和厄歌莉娅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芙宁娜比较好。
芙宁娜想摆脱过去的束缚,若她得知了这些事情,恐怕又得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拯救”壮举了。
芙宁娜该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应该跟她有关。
此次事件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几天后,芙宁娜回到了学校。
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哟!芙宁娜!虽然只是一周没见,但我还是想说一声好久不见了呢!”
芙宁娜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月溪,刚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还打着石膏的用吊带吊起来的右手,芙宁娜想说的话就卡在了咽喉处。
“你.......的手恢复的怎么样了?”
沉默了一会后芙宁娜只能问出了这个问题。
察觉到芙宁娜眼神之中的愧疚感,月溪干脆走上去用另一只手完好的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芙宁娜的头,说道:“不用管这只不争气的右手,咱还有左手呢!就算不是惯用手,吃饭刷手机什么的都是没问题的!”
“可是,我记得你的身体.......”
“好了,芙宁娜。”她打断了芙宁娜的话语,说道:“无论我现在的处境是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咱们和好了,对吗?再说了,医生都说我这条手臂恢复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多了,最多一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
不知道为什么,月溪发现自从自己获得神之眼后,自己伤势的恢复速度就变得很快了。
内脏大出血、右臂粉碎性骨折以及浑身上下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各种伤口按理来说都能要一个人的命了。
可自己不仅活下来了,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以寻常理论都无法解释的速度开始了快速的自愈,一些小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的只剩一点浅浅的疤痕了。
自己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最主要的是惯用手被束缚着确实不习惯,能多快点康复就最好多快一点。
她起身来到芙宁娜桌前。
“哎,你说这个周末咱们去哪玩比较好啊?”
“这个.......我倒是还没有想好呢,再说了,你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随意活动比较好吧?”
“瞧你说的,跟我妈说的都一样啊,我妈也是不太想让我出门,甚至不想让我来学校,要我在家静养,可她这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不就是断了个胳膊吗?至于吗?我又不是死了。”
“没事总归是好事的,更何况你也.......呃。”
芙宁娜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而月溪也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寒气。
“沈月溪同学,我建议你的活力和精力应当放在对伤势的注意当中,如若你再在上课时和芙宁娜同学如此明目张胆地交头接耳,搅乱课堂纪律,那么我不介意单方面批准你回家修养的假条。”
月溪缓缓转过头看着来到自己身后的那维莱特。
因为跟芙宁娜聊的太起劲,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教室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安静了。
今天是周一,这堂课是那维莱特的课。
月溪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可不想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时不时还要跟那个讨厌的老头子大眼瞪小眼。
再说了,自己受伤了可是能博取芙宁娜的关心哦。
就凭这点,月溪可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那维莱特的课程相对于其他老师的课来说,并没有那么乏味,毕竟没有人敢漏掉那维莱特讲解的每一道题。
而那维莱特也是所有同学们见过的最为严肃的老师。
他几乎从不开玩笑,也从不提及任何的娱乐活动,每天来到这里就是上课,从不去扯跟学习无关的任何事情。
所以课堂上,就算是私下跟那维莱特还算熟悉的月溪,在课堂上对那维莱特也有些犯怵。
而那些曾经对着那维莱特犯花痴的女生们也不敢起心思了,因为那维莱特真的会无差别地提问任何一个人。
无论你在其他老师眼中学习是否好,印象是否差,对于那维莱特而言都没有什么两样。
若不会,那就给予问题的分析和解答,若听了之后还是不会,那维莱特就会把这个问题再简化。
要还是不会.......
那维莱特也不会硬来,毕竟课堂时间是大家的,私下自己会跟这名同学当面谈谈,不会质问他为什么不会或是不是没有听讲,而是会尽全力让他知道这道题该怎么做。
与其斥责与质疑,不如让他知道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愿意听愿意想并愿意学的基础上。
若单单只是应付,对那维莱特讲的题说的话都不屑一顾,听都不听的还扰乱课堂纪律的话。
那么这个人会被留下一个令他整个学年都印象深刻的下场。
芙宁娜看着黑板上复杂的化学公式,她一时有些头大,如果不是因为有原主的知识储备能够让她理解黑板上那些跟魔法阵似的图案是什么,芙宁娜估计早就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上午的课堂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芙宁娜有事去找那维莱特了,所以月溪暂时陷入了独处的状态。
她坐在操场旁树林下的长椅上,看着球场里奔跑打球的男生们,虽有些跃跃欲试,但考虑到自己的手目前的状况,这个想法还是省省吧。
正想着这个周六周日该去跟芙宁娜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有料想到的身影出现在了月溪的面前。
是仇千雨。
看到没什么好感的人前来,月溪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于是说道:“能不能不要挡我看球?”
面对她的态度,仇千雨并不意外,她看向了挂在月溪腰间的神之眼挂坠,她明白那是月溪受到认可的象征。
她对月溪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份力量的?”
月溪自然听得出她在说什么,她说道:“什么力量不力量的?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咱们不是很熟吧?这位同学。”
“我知道你因为芙宁娜的事情在生气,我只是.......”
话音未落,月溪突然冲了上来一拳打在了仇千雨的腹部。
这一击仇千雨也并不感到意外,她痛苦到面色扭曲地跪在了地上,这一拳好像快要把她的肚子打穿了似的。
“别说的那么轻巧,仇千雨,你欺负芙宁娜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作罢了,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但记仇勉强算一个!”
“如若不是看在芙宁娜原谅你的份上,我不仅会让你在学校里抬不起头,在社会上也是如此!”
在月溪看来,她仇家算什么东西?
而仇千雨并没有表露任何的不满,毕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仇家惹不起沈家。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芙宁娜,以及那些个跟你一样受到你欺凌的人!有什么话对他们说去,我现在没有兴趣听你叨叨,今后也不会有。”
月溪看着因为疼痛而跪在面前的仇千雨,她不屑地说道:“仇千雨,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也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和芙宁娜的面前!如果我再听到一句对芙宁娜的坏话,只要这声坏话里跟你有关系,就算惹恼那维莱特老师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直接一记扫腿将仇千雨踢翻在了地上。
仇千雨一个字都没有再说了,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艰难地爬到了长椅上坐下,看着月溪离开的身影。
她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都是我自找的.......”
仇千雨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对当初的悔改之意。
她不会后悔自己已经做出的任何事情,就算自己再后悔又能怎么样?
发生过去的事情不会因为自己的后悔就消失,受到欺凌的人不会因为加害者的后悔就能够消除掉这段欺凌的记忆。
与此同时,自己的朋友魏欣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早跟你说过别去找她问什么,你找芙宁娜去问都比找那个暴力狂要强。”
“魏欣.......若她是暴力狂,那我们又是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魏欣沉了沉脸色,说道:“在受欺凌者的眼中咱们是猪狗不如的混蛋,在知情者的眼里,咱们就是仗势欺人的畜生,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你明知道会是这样,那你又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魏欣深吸一口气,说道:“若我不跟着你,你要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报应到你身上的时候你连哭都没有地方哭。”
“你那些烂摊子必须得有人收拾。”魏欣这样回答着。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你明明很讨厌这种事情的吧。”
这是仇千雨第一次对魏欣问这个问题。
魏欣抬起头望着天空,看上去是想起了什么回忆。
想起了曾经在小学的时候被高年级学生堵着要钱的回忆,而那时将自己救出来的人正是仇千雨。
仇千雨不仅胆子大,还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那时的她还不像今天这样,遭人唾弃。
“谁知道呢,总觉得这样做没错,所以我就这样做了,就算真的有错,给我枪毙了那我也认了。”
“魏欣,你又在开玩笑了.......”
“开玩笑?被我们欺凌的那些人哪个不想把我们千刀万剐?要真让他们来审判,给我直接枪毙了都算是发慈悲了。”
魏欣望着球场的方向,对仇千雨问道:“你干嘛一直执着那些事情呢?咱们就这么做普通人不好吗?”
“我只是.......不想被落下罢了。”
“不,我向你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呢?欺负人很有趣吗?至少我觉得那一点意思都没有。”
“魏欣,我......没什么,别问了,做出了那些事情就得为那些事情负责,更别提我根本就没有负责过,现在别再问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