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个自称厄歌莉娅的“厄歌莉娅”什么关于自身的记忆都没有,她只知道自己叫厄歌莉娅,是水神。
“是伟大的水神!你记录时一定要加上伟大二字!”
听到她又强调了一声后,那维莱特无奈,在自称水神的上面加了个括号。
(伟大的水神)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过于繁杂,所以那维莱特也养成了写日记和记笔记的好习惯,有空就会翻出来看看,以免遗漏些什么。
他看了一遍笔记后就把小本子收了起来,对厄歌莉娅(疑似)说道:“根据你提供的证词,你说你是厄歌莉娅,但你却没有能够证明你是厄歌莉娅的证据,也没有相关证人,所有的描述也都出自于你个人主观描述,且不存在客观上的意见论述。”
“证据?我站在这里就是最有用的证据了呀!”
看她那自信的模样,那维莱特面容肃穆,说道:“厄歌莉娅女士,重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罕见,但水神自始至终只有一位。”
“枫丹最初的水神厄歌莉娅制定了枫丹的律法,而当我向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认可的速度很快却连其中的一条都无法举出来。”
“同时,枫丹人最初是由厄歌莉娅僭越神权利用其眷族纯水精灵与原始胎海私自创造出来的,因此厄歌莉娅遭受了天理的诅咒,降下了预言,枫丹人将会于上涨的原始胎海中溶解。”
“这些事情,你真的都不知道么?”
“我.......”
厄歌莉娅愣在了原地,那维莱特说的这些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
她却无法反驳这些是虚假的,不知为何,即便没有经历过,即便不曾目睹过,可她的内心却在告诉她那维莱特所言非虚。
看着她瞳孔震颤的模样,那维莱特并没有将厄歌莉娅早已在五百多年前于坎瑞亚战争时身死的消息说出来。
芙卡洛斯以及芙宁娜的情况不明,过于刺激厄歌莉娅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厄歌莉娅并不该存在。
“在你看来,这副躯壳的模样应当是你口中的厄歌莉娅么?”
说着那维莱特将落地镜用水元素抬到了她的面前。
当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厄歌莉娅又一次愣住了。
看上去有些熟悉,发色也并无差别,可厄歌莉娅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模样。
她伸出手触碰镜中的自己。
就这样看着,看了好一会后,厄歌莉娅才开口对那维莱特问道:
“水龙,若这不是我的话,那么我又该是谁?”
“若我不是厄歌莉娅的话,那我又该成为谁呢?”
看到了她眼中的迷茫,那维莱特说道:“你不该成为厄歌莉娅.......但你可以拥有这个名字,水神这个位子早已不属于你了,从你僭越了天理的那一刻开始,你的神位便已然被宣判被剥夺。”
那维莱特说这番话并不是为了维护天理,他只是想让厄歌莉娅接受自身不再是水神的事实。
再继续担任神位,哪怕是心理上的,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里不是提瓦特,成为水神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若我不再是水神的话,那这个名字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若我不再拥有那些权能,那些使命,那我.......”
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原始胎海中,在那个仿佛永无止境的牢笼中,自己好像一颗心脏,却没有被赋予跳动的资格。
暗无天日,永无自由可言,连自己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厄歌莉娅都不知道。
但是,自己好像从中解放了。
遭遇了什么厄歌莉娅记不清了,但她还记得枫丹的光景。初次建立枫丹时,枫丹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连子民都少得可怜。
但那也是希望的开端啊。
只有被赋予了使命,所以才得以离开了囚笼。
只有被赋予了使命,因此才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若自己不再是水神,若自己不再拥有那些权能,那么自己的自由与希望是否又要重归那冰冷的原始胎海之中了呢?
“不。”
在她的结论下达之前,那维莱特便替她做出了回答。
“芙卡洛斯将古龙大权重归于我,我已是完全之龙,不仅能审判其余众神,更会代表陨落者的意志审判天理。”
“诅咒已然解除,曾一度遗失的大权也归位,因此,我代表枫丹最高律法及最高审判官的名义,于此赦免你的罪,厄歌莉娅。”
那维莱特赦免的是厄歌莉娅赋予自己的名为枷锁的罪。
他很清楚此刻的厄歌莉娅在想什么,她所想几乎都展现在了脸上。
她在害怕,害怕失去自由也害怕失去自我,但现在不再是五百多年前了,主宰提瓦特的天理终有一日将会为往昔的战争付出代价。
这是那维莱特的那不可忤逆的决心。
“赦免我的罪?我......不是很懂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茫然的模样,那维莱特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然抚过。
“也就是说,你自由了,厄歌莉娅,再也没有人能够限制你了,今后不用再背负使命,也不需要再作为水神活下去了,今后你可以继续用厄歌莉娅这个名字,并以你想要的生活方式去步入这个世界。”
一滴眼泪从她的脸庞划过,她怔怔地望着那维莱特。
“也就是说......”
“你不讨厌我?”
“我对你并不熟悉,但我对你的感情绝非讨厌。”
那维莱特真挚的语言让厄歌莉娅内心百感交集,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意识到失态的她边擦拭泪水边抽噎地说道:
“你......别以为说、说这样的话我就......就高兴了......”
“明明只是我的仆从,说出赦免主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你以为你是谁呀......呜呜......”
越说她的眼泪就越是汹涌,擦的衣服袖子都湿透了都止不住。
厄歌莉娅的眼泪并不会招致原始胎海的暴涨,相反,她流出的泪水甚至能够抑制胎海之境内的原始胎海之水的增涨。
她流出的眼泪正是内心的欢欣的具现化,那是喜悦与感动的泪水。
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那维莱特伸出手想替厄歌莉娅拭去泪水,但在触碰到厄歌莉娅的那一瞬间,那维莱特感受到了时间的异动。
他立刻抽回了手指。
“刚刚,我自身的时间产生了倒流。”
不知为何,厄歌莉娅的身上缠绕了一层能够令触碰她的人自身的时间倒流的能力。
那维莱特光是触碰了这一下就让自身回到了昨天时候的自己,但自身的记忆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那维莱特如此肯定就是因为昨天的记忆在触碰她的一瞬间突然加深了,正如此时此刻的记忆一样令他感到清晰。
此时,那维莱特明白厄歌莉娅会出现恐怕也跟这股力量有关吧。
但厄歌莉娅赤脚踩着的沙发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变化,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受到影响。
看来这股倒流时间的力量也是在一定范围内的。
等到厄歌莉娅抚平自己的情绪后,那维莱特说道:“我对你现在的情况大概有了点眉目了。”
“哎?对我的情况有眉目?”
那维莱特这番话让厄歌莉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之后那维莱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君合的号码。
正因为昨天通宵工作而补觉的沈君合听到手机铃声后整个人吓得一激灵,睁开双眼拿起手机在看到是那维莱特打来之后。
他立刻面露苦色,抱怨道:
“哎呦,我的祖宗啊,谁来打电话都行,可为啥又是您呢?”
最近沈君合都有些ptSd了,因为只要那维莱特打电话过来那准没有好事!
但自己又不得不接,不接的麻烦只会更大。
于是沈君合坐起身来按下了接通键,勉强笑道:“嘿,那维莱特先生,请问您有何吩咐啊?”
那维莱特一五一十地将厄歌莉娅这边的情况告知给了沈君合。
沈君合听的伸手掐了掐紧凑的眉头,倒吸一口凉气后说道:“(我就知道!)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样吧你先带人来一趟特查组吧,我待会把您的事情给孙教授说一声,他会帮您安排的。”
挂断了电话后沈君合打通了孙教授的电话。
“教授,又有麻烦了,这次是时间倒流......行行行,您先别激动,人也好找,就是那维莱特和芙宁娜女士那边的事情,待会您来特查组一趟吧,那维莱特先生估计已经到了。”
他这边刚一挂断,沈君合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君合挠了挠头,自己刚休息还没有几个小时呢又得干活了。
没时间抱怨了,沈君合起身打开门,那维莱特和芙宁娜果然出现在了外面。
看着沈君合睡眼朦胧不修边幅的样子,那维莱特说道:“工作时间你应当稍加打理你的仪容仪表。”
对此,沈君合说道:“若昨晚没有给我安排烂摊子,今天您还是能看到容光焕发的我,哈啊~~~算我求求您了,让我睡一会吧,孙教授一会就过来了,你们那边的状况我也不懂,孙教授的话语比我有权威性多了。”
“权威性不代表事实的最终结论,我需要你的看法与建议。”
沈君合平日里看上去挺不靠谱的,但跟他共事这么久了,他的能力怎么样那维莱特是最清楚的。
带上他准没错。
见那维莱特执意如此,沈君合在自己内心直呼自己遭老罪了。
但没办法,只能一脸幽怨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地说道:“我......明白了,那您先在外面等一等,给我半个小时呃不,十分钟.......好吧,五分钟就好。”
之后沈君合关上了门,那维莱特在外面等了五分钟后,换上工作制服的沈君合打开门走了出来,从稍显湿漉漉的前发能看出,他刚刚洗了把脸。
“还是好困.......呼,孙教授差不多也该到了。”
孙教授对于时间倒流这一现象是十分感兴趣的。
因为时间本身就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能亲眼见到一个抽象概念的逆向发展对当今科学界而言就是最轰动的事情。
若时间倒流真的能做到,那么那些骗子的鸡蛋反生试验也许真的能轻易实现呢。
不出所料地,十分钟过去后,孙教授独自一人开车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特查组。
在了解了情况后他仔细打量着厄歌莉娅。
于是把手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厄歌莉娅的指尖。
和那维莱特的反应差不多,他也是迅速收回了手指,满脸的惊骇。
“刚刚那一下,让我想起来三天前吃了什么,而且就好像跟是今天吃了一样.......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芙宁娜女士!”他郑重其事又十分激动地对芙宁娜说道:
“能否请你参与我的试验呢?”
“真是失礼呢!我可是伟大的......厄歌莉娅大人!要请求的话起码.......”
孙教授忽然对她鞠躬道:“伟大的厄歌莉娅大人!我真挚地邀请您参与我的试验!拜托了!!”
“呃?”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厄歌莉娅有些猝不及防,她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后,露出满意的表情,说道:“你这个人类还挺懂尊重的嘛,不像我的这位水龙仆从,除了会打击我以外什么都不会!”
厄歌莉娅已经默认那维莱特是自己仆从这一事实了。
尽管厄歌莉娅基本上都是听那维莱特的。
“真的吗?太好.......”
孙教授还没有开始高兴时忽然意识到那维莱特是她的监护人,于是又看向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默认了此事,毕竟他也得先搞清楚那是一股怎样的力量才行,否则连接触都不能接触的话就更无从谈起解决的办法了。
那维莱特的默认让孙教授欣喜若狂。
“太好啦!咱们现在就走吧!我这就通知研究所,让他们空出一片宽阔的试验场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