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看着光学观察哨传回来的,隔着跳跃点变得扭曲模糊的战场,那些紫色的漂亮飞船的鲜活面容,与爆炸的膨胀火浪、横扫平移的激光、能量杂糅在一起,变得再难分辨彼此。
“我们安全了。”阿诺德吻着小澳,满心都是双宿双飞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
寰宇联合太tm吓人了,这群杂种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勘探枢纽他阿诺德追了几个月,若非冒险王的窘境他一路看在眼里,否则他真要怀疑这是一场漫长的钓鱼执法了。
不待他用自己青冉冉长满胡茬的脸去剐蹭小澳同样青冉冉的脸,一道喜出望外的声音,在应答器里响起:
“恭候多时。”
阿诺德抬眼望去,惊骇欲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斌又tm不是神仙,凭什么能算到我要逃跑?!”
他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没有闭麦。
于是朱进眼前一亮,他摘掉烟,吐出烟雾,启动舰载AI比对人脸,数秒后笑起来:
“唉呀我浪!船长让俺带人堵门,没成想还能堵到大货啊!”
李斌从一开始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先是通过冒险王了解星光海盗舰队构成,评估大致实力,接着是调整勘探枢纽位置,让她的求援信号从星系内圈的永久跳跃点附近发出(一个正常星系一般有两个永久跳跃点)。
接着是拆分舰队,主力部分在实体宇宙设伏,另外三艘航战一流的巡洋舰则潜伏起来,等到星光海盗进入实体宇宙后,由开启隐匿模式的侦查护卫舰传递情报激活分舰队堵门。
这才有了这轮关门打狗。
“俺们公司人才济济,光是海军校级将领就有数名,在占据舰船数质优势的前提下,利用飞船跳跃后短暂失能的弱点设伏,难道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么?”
朱进指挥闪光轰炸机联队出动,用感应空雷轰炸这几艘厄运级巡洋舰,傲然开口:“可别把公司跟你们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海盗混为一谈……说起来,你这厮长得好生奇怪,怎么头顶尖尖的?”
“焯!发、发!”阿诺德此时此刻已经抓狂。
他自以为绝妙的计划,竟然一头撞上李斌的精心设计。
厄运级相位巡洋舰的战术系统名为【空雷突袭】,效果是在有限区域内,由领航员输入坐标,将弹药库中就绪的空雷,利用类似野狼级短途闪现一样的技术,瞬间投送到坐标去。 虽然碍于空雷从激活到爆炸需要时间,但这个战术系统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仅从速子科技和其他巨企势力对厄运级的评价就能看出来,这就是纯纯的买空雷送巡洋舰。
战术系统的优越性,全面压到舰船本身,盖因这项战术系统,是适配相位力场的,具备在下潜中激活并使用,完全迥异于火炮槽和导弹槽的特殊武器——因为这玩意儿tmd就没有外置的发射位置!
但阿诺德没想到,贯会使用空雷把其他船炸得七零八落的自己,竟然有一天,要被空雷炸。就像火男被点燃,就像鱼被淹死,虽然都有概率发生,但未免过于憋屈了。
阿诺德愤愤骂:“康复龙号如果电网具在,我就直接潜入实体宇宙,你这些空雷,又哪里能伤害到我?此战失败,不是我的问题!”
女生男相的小澳本想说,现在跳跃点附近的实体宇宙,不是被寰宇联合的火炮导弹覆盖,就是被咱们的舰船和护盾挡住。如果贸然下潜,飞船很可能撑不过一分钟,就要被误伤以至于强制过载相位力场。
可一想到自己这没有做手术天然去雕饰的模样,阿诺德却爱得深沉,如此爱自己被激素摧残的面容的奇男子要与自己共赴黄泉,便也不忍在人生最后一刻再打击他。
于是两个门板一样宽的大只佬,紧紧依偎在一起,身为拥有战巡的舰队指挥,却率先阵亡,在连串空雷轰炸中,整座舰桥被前后两发空雷精准波及,所有人瞬间被蒸发干净。
康复龙号,确认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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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号舱室震颤,在飞船内部呼啸运输物资和弹药的列车,在铁轨上剐出激烈的火星子,炮手缩在炮位里,吐着舌头尖叫催促弹药和散热。
注射过兴奋剂的他们,此时此刻耳机里响彻的,是机魂的咆哮,在飞船又撞沉一艘刚刚上浮到实体宇宙的预言者级相位驱逐舰后,赛利亚发出‘布啦’的吐舌声,向被撞断龙骨的星光海盗驱逐舰发去消息:
“如果我道歉的话,你会感觉好受点么?”
太太太,太正了!炮手们兴奋得直哆嗦,心说海盗扎粉针喝红水算个屁?跟撞断太空飞船的刺激感比,那就活活是个邒!
你感受过驱逐舰龙骨,像压缩饼干一样扭曲,然后嘎地断裂时,那声音沿着飞船船壳钻进身体,从脚底、从屁股,从骨头从血肉一路落进耳朵里的感觉么?
你听过隔着厚重炮塔装甲,几乎零距离观察飞船撞进巡洋舰,看着敌舰舰长用惊骇的眼神,傻逼兮兮地瘫坐在宝座上,眼睁睁看着火炮哒哒转向,把雷神炮轰在价值几十万星币的飞船上的感觉么?
只能说,比溜着冰抱着兽耳玩伴抵近射击还爽。
随着空间被寰宇联合越压缩越小,星光海盗们也撑不住了,他们的巡洋舰开始争先恐后地从跳跃点涌进去,甚至都不顾上看超空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实体宇宙这边看过去,有些诡异的黄光。
等到这些怯战飞船进入超空间,就会发现,哪里是什么黄光,那分明是被击沉的厄运级飞船,而且还是总指挥逃跑时乘坐的康复龙号!
朱进和米哈伊尔啧了声,有点嫌弃地看着这几条巡洋舰,辱骂声从被动应答器,冲进星光海盗耳朵里:“妈的猪猡,这么急着找死做什么?害得你大爷没空去捞船,不知道超空间很难打捞废船么?你们这么一绞和,相位舰没了,那你们就死来!”
言罢三条巡洋舰一抖,闪光轰炸机跟虱子跳蚤一样从飞行甲板起飞,挂着的感应空雷一闪一闪,像是萤火虫的屁股。
一时间,无有时间季节,永远氤氲着紫色与蓝色的超空间,有了夏日深夜的安静与罗曼蒂克。
只可惜这些‘萤火虫’不是浪漫的丘比特,而是告死的合金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