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程处默会生气，一旁的李大嘴还赶忙打圆场。
“小公爷，这开玩笑，殿下跟您开玩笑呢。”
哪里想，程处默根本不在乎。
换做其他人还膈应，但程处默是谁？那可是长安号称第一纨绔的存在。
“李大嘴，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我觉得挺好，这小家伙，就叫二黑，以后就是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说罢，程处默直接抱着二黑就开始揉搓了。
小家伙第一次看到这么黑的人，估计也是心里犯嘀咕，眼珠子水汪汪的，挣扎着试图逃离这个黑厮的手心。
但程处默哪能放过它，直接给二黑嘴里塞进去一块儿熟肉。
“多吃点肉，快些长大，嘿嘿，一块儿不够就来两块儿。”
李愔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
从古至今，面对萌宠，人类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都融化了。
长孙冲从怀里拿出来一本册子。
“殿下，东西都在这里了，那人叫皮耶罗，是百越人。”
“三个月前，听说有些人从海上来，给他们带来了一些种子，让他们种下，然后就长出来了忘忧膏。”
李愔也不废话，拿起册子，直接就看到了两个字：倭人。
这些人这么勇敢么？
他们在这个时代就敢碰瓷大唐么？
合着，忘我之心不死，根本不是后世才出现的啊。
气氛，突然沉闷了下来，只有程处默和二黑在那给给给发笑。
李愔掂了掂册子。
“怎么这么多？”
“殿下，那个叫皮耶罗的，一看到十大酷刑，当场吓尿了，恨不得啥都说了，就连他跟那个什么将军夫人之间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那什么夫人屁股后面的痔都说的清清楚楚。”
长孙冲吧唧着嘴，吃着真香啊。
确实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手里还拿着那画的图，看的津津有味儿。
“冲子，你矜持点，那俘虏不是说了么，百越国王现在被撺掇的一心想要在大唐边境上吃点肉，我知道你饥渴，等咱打了百越，王后我让给你。”
长孙冲就差一口直接吐出来。
“你这啥表情，咱那么多春秋呢，在长安都卖那么好，在百越那边，他们也不认字，能看懂插图就行。”
程处默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哎呀，我真是太智慧了，卖给大唐人，陛下可能会生气，可卖给那些百越人，陛下肯定不生气。冲子，两位殿下上京城之后，咱就是新卧龙凤雏啊！”
李愔听到这两句话，突然想起来了，李佑和李恽很久没有来信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长安如何。
翻看了一下黄历，已经到了六月，突然李愔意识到了一件事。
“上次丁三两说，丢了三个炮仗？”
冷不丁这么一开口，一旁的老黄下意识点头。
“对啊，殿下，当时丁三两大半夜就差拿着刀自己砍掉给您送来了。”
“那我知道了，可能被他俩给弄走了。”
……
长安，七月，距离玄武门之变周年庆，已经不差两天了。
尽管每年的七月初二，长安人并没有这个纪念的习惯。
但在李世民这里，一切就不一样了。
皇宫之中，某个宫殿里，每年七月二，李世民都会拿出一些贡品，祭奠自己的兄弟。
今日也不例外。
偏殿之中，空荡荡的，只有李世民一人。
李世民负手而立，歪嘴一笑。
“十二年了，皇兄，四弟，这大唐盛世，可是你们想看到的？”
“若是你们赢了，你们能做到这般繁华强盛吗？”
“怕是你们想，世家也不愿意吧。”
名义上乃是怀念，毕竟手足兄弟。
但谁说李世民没有点炫耀的心思？
当年玄武门之前，李世民战功赫赫，满朝之中甚至已经找不到官职来封赐了，那时候，天策上将凭空出现，仿佛带了天字，才配得上李世民的丰功伟绩。
从河北战场平叛归来，李世民听到了一些消息。
李建成，李元吉，许重利以世家门阀，短短一月，在朝野之中威望崛起。
那一刻，似乎天策上将也黯淡了不少。
“朕知道，兄长你颇有策算之才，军事粮草算无遗漏，堪比当代孔明。”
李世民笑了笑摸着胡子。
李建成的才华在政治，在后勤。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少人只知道当今圣上，并不知当年还有建成太子。
当然，也没有人有兴致去了解，李建成有多少才能。
“但，终究，还是朕技高一筹啊。”
偏殿外，李佑和李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父皇年年来这里，年年在这里念叨，原来是祭奠大伯和四叔啊。”
“李恽弟弟，你太嫩了，大伯四叔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父皇把他们抬高，那意思就是，父皇自己更牛啊。”
李恽恍然大悟：“皇兄，我懂了，这不就是咱们说，跟臭棋篓子下棋，赢了也索然无味嘛。”
“啊对对对，嘿嘿，咱俩最近在长安折腾的太厉害，赚的钱是不少，但在父皇眼皮底下卖春秋，迟早要被发现的。”李佑意味深长一笑，“所以，咱俩要给父皇送上一份大礼，这样，以后哪怕父皇要打咱们，念在这份大礼的份上，也能轻点下手。”
两人对视一眼，用力点头，拿出来三根手腕粗的东西，一层层打开。
大殿之中，李世民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终于，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后，指着那两个牌位痛斥。
“都是你们逼的，若是你们不逼朕，朕何至于此。”
“朕从不想当这个皇帝，朕只想替父皇养老送终，只想当个纨绔子弟，只想混吃等死一辈子。”
如果长孙皇后在这里，怕是尴尬的能扣出三室一厅了。
毕竟，见过凡尔赛的，没见过这样凡尔赛的。
别人凡尔赛都是对着空气，你倒好，对着灵位。
“你们肯定不信，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们以为朕当皇帝很快乐吗？”
“嘿嘿嘿，哈哈哈，朕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李世民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帝王之家，没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