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见田小满生的讨喜,尤其一笑起来,脸上两个小酒窝的样子,格外遭人稀罕,不由脱口说道,“你这闺女,长得倒是不错,多大了?”
田大年赶紧陪笑着说道,“十二了,也是个半大姑娘了。”
紧接着,田大年就叹了口气,“唉,我和孩子他娘命苦,一辈子只这一个闺女,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珠子一般娇养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好在这孩子秉性纯良,是个纯善又伶俐的,也不枉我和他娘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
田小满差点被自家老爹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怎么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自家大哥二姐三哥就都被老爹说没了?自己成了独生子女?
呃,她知道老爹肯定是在演戏,自己还是好好配合吧。
不过,老爹那声情并茂的模样,和不久之前自家大哥演戏的名场面,不相上下啊!
看来,演戏这基因,也得靠遗传啊!
田小满觉得,自家大哥就是从自家老爹身上,遗传来的演戏的优良基因。
“唉,大兄弟,这有啥的,这年头,一个闺女的人家多了去了。”
“是啊是啊,闺女将来一样能孝顺你们。”
别管妇人们心里咋想,至少面上说的都是安慰话。
田大年也不说话,只唉声叹气。
一个妇人看这父女两个心生怜悯,也跟着劝了两句,“只要你把闺女身子养好,大不了将来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到时候多生几个不就得了。”
这话犹如一滴水滴进了油锅一般,顿时惹的其他几个妇人纷纷附和。
一个妇人劝道,“大兄弟,你这闺女一看就是个身子好的,你就已经是有福气的了。若是你摊上个身子不好的闺女,你不得更愁了,就像我们村,也有一户像你这样的人家。齐立山,你认识不?”
田大年心下一喜,看看,这话题这不就来了。
只不过,面上,田大年摇了摇头。
“这倒没听说过。”
一个妇人把拔高了声音,“齐立山都没听说过?那可是咱们县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田大年再次摇了摇头,“我们家搬来平林县,也就七八年时间,倒是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那妇人叭叭的又将齐立山当年的事迹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齐立山他们家情况就和你们家一样,也只有一个闺女,只是——”
妇人似乎有些犹豫,不过看了一圈,只有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几个妇人在,就直言不讳的说道,“那齐家的闺女,身子不好,听说难以生养,你想想,你们家闺女身体那么好,将来让她找个上门女婿,生了孩子就跟着你们家的姓,不是一样能传宗接代吗?要是你摊上齐家闺女那样的,唉,恐怕才是真的连个承继香火的都没有了。”
田大年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齐家,倒真是有隐情。
田小满也侧着耳朵,生怕错过这些妇人嘴里的任何一个字。
什么?
那齐家的闺女身子不好!
什么?
那齐家的闺女甚至难以生养!
父女两个偷偷对视谁一眼,谁都没说什么。
田大年继续和妇人们打太极似地说话,“她闺女身体不好,那将来不是找不到婆家了?恐怕连上门女婿也不好找啊。”
最先说话的妇人摇了摇头,“大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齐家闺女身子是不好,可是齐家有钱啊,齐立山这几年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家里房子翻新了,田地都多买了好几十亩呢。”
那妇人随手一指村西北方向,“看见没有?最气派的那一间瓦房,就是齐立山家的。”
田小满踮起脚尖,向着妇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确实有一套由青砖垒成的大瓦房,就连院墙都是由青砖垒的。
在这一片泥草房建筑里,果真显得十分气派。
田大年表现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再有钱那旁人家娶媳妇儿也不可能娶个身子不好的吧?至于上门女婿嘛,若是有那日子过不下去的,倒还能有人考虑考虑。”
那妇人啧啧两声,声音压的更低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有媒婆子往齐家去了,说是给齐家姑娘说亲呢。”
另一个妇人跳出来说道,“这事我也知道,听说齐家相中了几十里地以外田家村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听说去年冬天做什么买卖发了财,家里挣了几百两银子呢。”
“几百两?那不就是地主了?”
“你别打岔,倒是听我说呀。听说那家的儿子,和齐家的闺女年岁相当,而且长得还十分周正,是个乘龙快婿呢。”
田大年跟着一群妇人说起了八卦,“他们他家闺女都不能生,那不是骗人吗?”
“那谁知道呢,万一是瞒着男方那头呢,到生米煮成了熟饭,还能把闺女退回来不成?”
一众妇人哈哈哈的笑了,田小满脸上则五颜六色。
她觉得,自己老爹在自己心中的人设有点崩了。
她真的怀疑,那正在和好几个婶子大妈说八卦的爷们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爹?
——活久见啊!
一众婆子们说着说着,就又把话题扯到了田小满身上。
“我说大兄弟,你这闺女倒是个不错的,身子也结实,将来定会不愁嫁。我家就有一个跟你这闺女差不多年岁的小侄子,若是将来你闺女说亲,你可以到我们家来啊。”
“哎呀,莲婆子,你这是儿子都娶完媳妇儿了,就开始操心上侄子了?”
一众婆子又开始哄堂大笑,田小满涨红了脸。
田大年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就不再和这些婆子继续扯老婆舌,寻了个借口,带着闺女匆匆离开了小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