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机缘？”
墨修邪以为自己听错了，强者怜悯弱者这种俗套情节只有在虚构的世界里才能作为卖点，现实则是聪明人都知道斩草要除根方能一劳永逸，齐小羽此刻放过他显然是别有所图。
发现墨修邪沉默不言，齐小羽以为他想不明白，嫌麻烦的解释起来。
“喂喂喂，你有在听吗？放心，如果你拒绝我不会逼你的，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事不断我需要动用些小手段抹除你的记忆，至于抹除多少，我目前也无法确定。”
“你需要我做什么？成为你的附属品。”
“不好意思，你没这个资格，对于我来说你的实力只会碍手碍脚，我和之前韩鬼儿提出的条件一样，你留在她身边保护韩鬼儿的安全，期限十年。”
“你不怕我杀了她？”
妖族与人类的身体不同，他们无法彼此签订魔法书，换句话说，即便他此刻答应这件事，韩鬼儿对墨修邪并没有任何约束力，逃跑简直易如反掌。
墨修邪声音笃定，他所言非虚，身体内流淌的龙族血脉不允许他成为阶下囚苟且偷生。
“你不会的，我说过会赐你一场机缘，这十年内我将这头白龙留在她身边并助你修行，凭你的天赋加上龙族长老的亲自指点，就算不借助旱魃一族的妖血也能够晋升妖皇。”
龙族长老？
墨修邪的目光转向齐小羽身后的赤身少年，白乐化为人形后身姿挺拔，银白龙鳞变换成一头标志性白发，有些皮肤上还能看到许多细小龙鳞。
“看什么看，你觉得老子不配当龙族长老吗？告诉你当初要不是墨渊求我，老子才不稀罕当这个破职位。”
白乐从墨修邪的视线里受到了浓厚的不信任感，叉起腰来教训道。
“我告诉你，就是长老会那帮老骨头宣扬龙族的傲骨宁死不屈，现在小辈的脾气都如此固执，狗屁尊严，你的命在我们手里知道吗？不想死就放下你的脸面。”
几乎没有人知道关于白乐的往事，但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对于如今的龙族长老们的不屑，事实上，白乐的真正身份是长老会中处于少数的［自由派系］，脾气也是相当暴躁。
而自由派系大部分都是龙族中的边缘人物，正因为这一点，墨修邪才不认识白乐长老。
“笑话，墨渊是当今龙皇，身份与人类世界的联邦等同，他何曾求过人，不管你是龙族哪位长老，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见墨修邪这副模样，齐小羽咧起嘴角，已经多少年没看见白乐被顶撞，白乐的个性恰恰是吃硬不吃软的类型。
这就叫王八看绿豆，只要墨修邪和白乐对上眼，这件事就成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掌握在韩鬼儿手中……
“亚瑟，这小子交给我没意见吧。”
“别搞死了，留他一条命还有用处。”
“放心，对付同类我还是有分寸的，今晚过后，保证让他乖乖听话。”
对齐小羽做出保证后，白乐伸出一只手搭在墨修邪肩膀上，耀眼亮光闪烁，两人已经原地消失，齐小羽掐着时间，在警卫队赶过来之前带着韩鬼儿回到帝都。
刚才发生的事情如果被帝都魔法协会发现会变得很麻烦，尤其是凤九牧暴露出妖族的身份容易引发有关和平条约的问题，为此齐小羽直接传送到一栋高层建筑的天台上，故意避开城内的监视器。
魔法，应该是一种隐藏于世间并受到严加管理的超自然产物，然而，经过几场大战后，魔法师的数量和质量获得飞跃提升，控制起来也变得越来越难。
换句话说，魔法本就是用于战争的力量。魔法师亦是这样，他们是象征破坏和杀戮的名词。
不可避免的失控下，魔法战争诞生了，它如同瘟疫般蔓延，夹杂着鲜血与悲鸣，刻下无法磨灭的伤痕。
战争时期，每一位魔法师的世界是充满残酷的，永无休止的杀戮和憎恨催生出数不尽的禁咒魔法，世界遍地，生灵涂炭。
齐小羽站在天台围栏边上眺望这座无尽繁华的庞大都市，韩鬼儿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和平的假象虽然美好、只不过，这微妙脆弱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终有一日，战争会再次席卷而来。”
“别杞人忧天，你都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未来发生什么和你也没有关系吧。”
“是啊。”齐小羽头一次没有反驳她，只是抬起头，平静的低声说道：“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期待着人们互相理解的一天能够到来，究竟该怎么做呢？我想不出来。”
对方的回答让韩鬼儿感受到了一股深陷泥沼的无力，韩鬼儿望着齐小羽的背影愣住了，他的身影仿佛再次与几百年前那个高大的背影重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变得伤感。
亚瑟是经历过战争并终结了战争的魔法师，在他的身上却背负着名为宿命的枷锁。
即便他是受万人敬仰的第一代魔法帝，即便他拥有一切权利、地位、财富，即便他有着匹敌世界的力量……
亚瑟在他消弭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才终于想明白，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一丝一毫。
“鬼儿，答应我一件事。从明天开始，你要离开帝都、离开我的视线，我会删除这几天内我与你相遇的记忆，并让白乐守在你身边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来找我。”
“凭什么？你现在嫌我烦了，要赶我走？我才不听你的呢。”
燥热的风吹过韩鬼儿的脸颊，她双手抱胸不服气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齐小羽突然发了火大声喊道。
韩鬼儿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即便是她小时候的记忆中，齐小羽也一直都是温柔又平淡的，时不时会露出一副坏笑的嘴脸逗她开心。
“你生什么气啊？”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大妖旱魃一族的秘密根本无法想象，这次是两个没有准备的小妖王我尚且能对付，下次若是人类大魔导师、妖族长老出现你该怎么办？”
齐小羽转过身，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也难怪他生气，韩鬼儿的父亲是齐小羽故去的老友，这样漫长的赡养让齐小羽始终视其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为父亲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迫不得已才让她离开这里，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