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星离开了往生殿,就直奔端仪宫。
“阿斯,你怎么看阮凝良?”远星冷不丁这么一问,阿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是敷衍地答道:“主子们的事,作为奴才怎好评价。”
“阿斯,你曾经和本王说过,你和容沐从小就在一起。”远星这问的东一句西一句,弄得阿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问什么答什么,“对对,奴才从小就跟着容公子,当时容家被先帝灭门,恰好奴才回了老家奔丧才躲过一劫,后来容公子被软禁,不想拖累奴才,让奴才另谋高主,可容公子待奴才如亲弟一般,怎么能落井下石,所以就一直跟着容公子,直到……”阿斯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直到容公子用三尺白绫结束自己,奴才跟了陛下才算易主。”
“阿斯,你在容沐心里已经不是奴才了,你也把他当做亲人一样,不然你也不会和本王一起替容家讨回公道,替容沐报仇,你也知道本王对容沐的情意,所以希望你对本王也是实心实意。”远星提起容沐内心就一阵痛楚,阿斯是容沐的贴身奴才,远星留他在身边,也能从他嘴里听听容沐的过往。
“奴才对陛下从无二心,愿为陛下做任何事。”阿斯跪下,对着明月起誓发愿。
“本王信得过容沐,自然信得过你。”远星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她无意间看见阿斯和三豆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这三豆是姜蔚府上的人,远星不得不防。
进了端仪宫,就看见宫医在给玄司敷药,“章宫医,夕秀人的伤怎么样?”远星问道。
“回陛下,夕秀人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按时敷药不出十天便可痊愈。”章宫医回答道。
“好,有劳章宫医,阿斯去送送。”远星打发走了宫医和阿斯,一旁的多福也识趣地走开了。
“陛下,对于远贞公主的逝去,臣妃深感愧疚,在此请让臣妃代替母国向你请罪。”说着玄司便要下床。
远星把玄司拦在床上,关切地说道:“玄司,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管,阮凝良那边本王已经处罚他了。”
“阮上德这么做臣妃一点儿也不怨恨,毕竟臣妃是羌人,陛下你该处罚就处罚,不然朝野之上也会给陛下施加压力的,若牺牲臣妃一人能换来两方太平,臣妃愿意以死谢罪。”玄司跪在床上,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儿。
“玄司,公主的事是个意外,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和羌国再启战事,你善良识大体,何必为了一个逝去的人牺牲你,那是本王不能忍受的,放心吧,本王不会追究你的母国,更不会迁怒与你。”远星笑着,将一床被子披在了玄司的身上。
玄司观察着远星的一举一动,丝毫看不出来远星的怒气,莫非她真的这么想?玄司心里想着,脸上却是无辜可怜,那清澈的眸子里透出点点水光,让人看一眼都挪不开视线,真是天仙般的佳人。
正当二人在深情地对望着,阿拉罕闯了进来。
“陛下,奴才实在是拦不住映贵侍。”阿斯忙为自己辩解道。
“你拦不住很正常,当初要不是铁犁耍了阴招,本王的五万精兵也未必拦得住他。”远星这话带着一丝的骄傲,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不然怎么会公然贬低自己国的将军,虽然铁犁真的上不了台面。
“我是来看玄司的。”阿拉罕把所有的规矩都抛向一边,直奔主题。
“见到本王不请安吗?你应该自称臣妃而不是我。”远星开始教上了规矩。
阿拉罕刚要反驳,看见玄司一个劲儿的朝自己使眼色,便匆匆地说了一句:“臣妃给陛下请安了。”也不等远星说什么,就直接坐到玄司旁边,轻轻地褪下他的衣服,肩膀处一片紫青,阿拉罕用手碰碰,说道:“幸好砚台小,没什么大事,皮外伤。”
“多谢映贵侍,刚才章宫医来看过了,说的和你一样。”玄司有些尴尬。
“这阮凝良真敢下手啊,这砚台虽小,但这一下要砸在头上,你不死也得昏几天。”阿拉罕完全无视远星,自顾自地说着。
“好了,我听见消息就赶来了,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阿拉罕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像想起什么似得,对远星说了句:“臣妃告退。”
玄司看着远星严肃的脸,轻声地说道:“映贵侍来自草原,性格就这么大大咧咧,陛下别往心里去。”
“像匹野马一样,桀骜不驯。”远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虽然言语上是指责,但脸上总有些骄傲,征服不了的男人才能勾起远星的兴趣,她喜欢有个性的阿拉罕。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这后宫后妃这么多,性格大同小异都是正常的,再说了,映贵侍这性格也不错。”玄司很聪明,他从远星的言谈举止间就能看出她对阿拉罕的心意,顺手人情的事谁不会做,他随口夸赞几句不仅能替阿拉罕解围,还能在远星面前讨得贤德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还性格也不错,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怎么这么向着他?”远星笑着反问玄司。
“后宫就应该亲如一家,臣妃不是向着,而是希望团结和谐,这样陛下不也能省心不少,能多把心思放在前朝,所以臣妃总不能趁机挑拨离间吧。”玄司一番话说得远星十分高兴,她忍不住赞叹道:“慕鸿智者,晚舟肤者,玄司心者。”
“既然陛下都说臣妃是心者了,那今晚就在端仪宫吧。”玄司下了床,到了两杯酒,远星不忍拒绝那张精致的脸,她最终没有抵挡住诱惑,首次留宿在了后妃的寝殿。
第二天早朝。
“本王对远贞公主遇害一事已有决定,此事纯属意外,羌王已处死宋子墨,追封公主为宜后已是交代,后宫夕秀人贤德温良,愿为羌国替罪,实属感动,但本王未允,多方考虑,此事和解,安国定邦最重要。”远星当朝宣布此事和平解决,有点儿头脑都知道怎么回事,只要铁犁小声嘀咕道:“为了一个后妃,把自己的亲妹都豁出去了。”
“铁犁将军,祸从口出,若被南宫将军听去,只怕你铁氏一族的项上人头都不保啊。”阮唯山好心提醒着,听阮唯山这么一说,铁犁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说实属大逆不道,一家性命差点儿毁在自己这张嘴上。
后宫。
“真的吗?陛下真的为了我不在追究公主被害之事?”玄司有些不相信。
“千真万确,陛下自己在朝堂之上对着百官说的,主子,陛下对你可真好啊,这下不气死阮上德,不仅如此,你立此大功,羌王还不得大赏洛家上下,老爷这回可算在前朝扬眉吐气了!”多福替玄司高兴,脸乐得像花一样。
玄司虽然高兴,但是还有些顾虑,看着多福开心的样子连忙嘱咐道:“陛下此举会让我们树敌更多,赢得陛下的心固然是好的,但是那些后妃都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个林慕鸿,非常有心计,而且他还得宠,在外面要低调,小心行事。”
“主子,奴才有一事不明,为何主子不拉拢那些得宠的后妃,偏偏拉拢那些不得宠的。”多福问道。
玄司笑着,说:“因为不得宠的人更容易利用,这后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最珍贵的也是感情,感情容易,真情却难得,阿拉罕与我交好是因为我们都是异族人,所以感同身受,纳措与我交好是因为在我这他找到了真情,这两个人稍微用点儿手段,一个能保护我,一个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这样好的帮手我们为什么不要。”
“主子果然聪明。”多福赞叹道。
“就算我当不了帝后,我也一样为羌国做事,只愿羌王能保我洛家满门荣耀。”玄司掐断一根小树枝,暗自下着决心。
羌国。
“你说女帝是看在玄司的面子上就不追究公主的死?”楚璍半信半疑,拿起桌子上酒杯轻抿了一口。
景尚有些得意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看来世子深得女帝之心啊。”
楚璍大笑道,说:“赏,爱卿慧眼识珠,挑得如此聪颖忠心之人,寡人定要好好封赏,另外也要大赏洛仲,这事你就安排吧,寡人去找仪贵妃了。”
景尚识趣的退下了,此时的羌宫里,他是最得意的,女儿是羌王宠妃,自己是前朝重臣,亲手举荐的玄司这次也算立下了大功,老友洛仲为此对他感激不尽,更让他开心的是,老对手宋子墨已死,这以后的羌宫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