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因羌国之事多次与玄司发生口角,昨日见玄司无欲无求的样子,估计跟他说了也白说,还不如自己行动,“唉,总要有一个为羌国为洛家做事的人。”多福哀叹道,似乎羌国的生死存亡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玄司见多福从外回来之后就神神秘秘的,有时低着头若有所思,有时抬起头自言自语,他以为多福惹上了什么麻烦,不敢和自己说,继而在那神智混乱、呢喃自语。
“多福。”玄司唤了一声。
“主子,有何事吩咐?”多福回过神来,神色慌张,眼神有意地躲着玄司。
玄司看着多福六神无主的样子,心中不禁疑惑不已,便问道:“何事让你这么惶恐不安?是得罪了哪家主子,还是被男女之事所缠?”
多福摇摇头,说道:“奴才无事,只是有些怀念以前在府上的时候了,不知老爷和夫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即是思念以往之事,怎会如此慌张?多福,你要和我说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信不信我即刻请求陛下将你遣送回羌国。”很显然,玄司是不相信多福说的话。
多福心中也是一阵挣扎,他想和玄司说实话,可又怕惹恼了他,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一些,但这并不代表玄司已经不计前嫌,若再把效忠羌国之事摆在明面上来说,恐怕免不了又是一阵争吵,与其这样,还不如将此事隐瞒到底,自行做主。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只是昨日……”多福并没有将昨日所发生之事再复述一遍,他话虽未说完全,但玄司已然明白多福的意思,他不再追问,而是转回身回到了寝殿里,有关羌国的事,他再也不想听到。
多福见玄司进了寝殿,他也回到了下房,连夜写了一封书信,信中将远星要出兵偷袭羌国之事详细地写了下来,写完后他怕玄司发现,便贴身藏匿,趁着出宫之时寻得一小贩,多福给了小贩二十金和一支玉钗作为报酬,又买了一匹枣红马送给小贩作为脚力,请他务必尽快将此信送到羌国洛府,万万不可声张,须得小心行事。
小贩连连点头答应,他做事也麻利,带着多福给的盘缠就骑马上路了,承诺十日之内一定送到。
小贩日夜兼程,十日之后果真将书信亲手交在了洛仲的手上,洛仲看他确实是个办事的人,也赏了他一些钱财作为回去的盘缠,小贩谢过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有了多福和洛仲给的财帛,回到圣女国之后他也可以置办一些田地房屋,再开一个小作坊,让妻儿老小都过上好日子。
当洛仲看到这封书信上的内容后震惊不已,他暗自奇怪,玄司不久前刚登上贵侍之位,又被赐了美人冠,女帝没理由这时候出兵羌国啊,而且羌国已经把友好的手伸向了周国,两国之间来往密切,这事女帝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圣女国有扎克什部和白汗部做背后支持,可面对羌周两国,圣女国的胜算也不大,眼看着吃亏的事女帝也绝对不会干的。不过,在圣女国没人知道玄司的真实身份,这书信能完好无缺地送到洛府,说明此信不会是有人为了陷害玄司而故意写的。
洛仲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十分矛盾,思前想后不知该不该将此事禀报给羌王,若此事属实,他隐瞒不报,有朝一日圣女国的兵马攻进了羌国的大门,那他整个洛家将是羌国的第一个牺牲品,若这封信是假的,那玄司的处境就危险了,说明已经有人识破了他的身份,也开始下手暗害他了。
洛仲愁眉不展,看信上所写,此事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多拖一天羌国就危殆一天,他必须要尽快做出抉择。
“唉!”洛仲长叹一声,仰头自语道:“老夫也是凡夫俗子,参不透天机,只能择重避轻,剩下的事,一切顺遂天意吧!”最终他决定将此事禀报给羌王,他拿整个洛家的命赌这件事是真的,不过他也明白,这事要是真的,女帝绝不会饶了玄司,很可能玄司会因此丢了性命,只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玄司的出生就是准备为羌国牺牲的。
第二天一早,洛仲就带着书信求见羌王。
羌王楚璍一听是洛仲求见,就知道玄司那边肯定带来了什么消息,他赶紧把洛仲传了进来,整理好衣冠,正襟危坐在殿中,也免了洛仲的礼节,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圣女国的消息。
洛仲将书信呈上,楚璍仔细看了看,也发问出了和洛仲同样的疑惑:“据寡人所知,玄司不久前刚刚晋封为贵侍,又得了圣女国独有的美人冠,按常理来说,女帝要出兵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难道她早有预谋?晋封嘉赏玄司只是为了故意给寡人看?”
“那女帝行事一向反经合道,让人难以捉摸,大王所不解之事也正是微臣所不解,但以女帝那样的性格,不是做不出这种事,不管真假,总要防患于未然。”洛仲说道。
楚璍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点点头,说道:“爱卿说得有理,防是要防,但那女帝要是真敢出兵,那么寡人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传寡人之令,立刻派遣五万大军驻扎七关道,见到圣女国的兵即刻就杀,谁杀的多,寡人重重有赏!”
羌国这边整装待发,五万大军向羌王立下了军令状,绝不让圣女国的兵踏进羌国的大门,誓死扞卫羌国!
羌兵五万大军驻扎在了七关道,这让周国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臣子们纷纷进言让周惜王出兵援助羌国,但周惜王不为所动,依旧沉迷在纳惜的美色中,坚持不肯出兵,没有周惜王的命令,任谁也不敢擅自调动大军援助羌国。目前为止,圣女国是依旧东洲最大的威胁,一日不除,他们谁都不安心,眼下是和羌国联手的好机会,可周惜王就是按兵不动,谁来谏言也不听。
当然,最先嗅到危险气息的是远星,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羌王突然在七关道安兵扎寨,七关道是通往圣女国的必经之路,羌王如此做法是摆明了向自己宣战。
“陛下,臣认为应该即刻出兵,以最快速度端了羌王在七关道那支先行军,给他一个下马威!”南宫丘气愤地说道。
“你说得轻巧,咱们连年征战,现已是兵衰马弱,羌国一支先行军就五万,可想而知后面的力量,而且还有周国做衬,现在出兵必死无疑!”阮唯山说道。
“羌王已经快欺负到家门口了,难道就这么忍着?再说,周国要出援军早就出了,昨日我才收到纳惜来的信,说周惜王并没有出兵的打算,所以,阮总督对于周国大可放心!”南宫丘提起纳惜也是一脸的骄傲。
“纳惜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哪能揣摩透周惜王的心思!”阮唯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坚持不肯出兵。
远星看着二人争论不休,各执己见,谁也不肯让谁一步,要是放在以前,南宫丘是绝对不敢这么跟阮唯山说话的,只因借女之光,南宫丘的眼睛也朝上看了。
“两位爱卿不必争吵了,先帝开创盛世,使圣女国屹立东洲数十年,本王继位后,又吞并了西梁,先后征服了白汗部和扎克什部,放眼东洲,谁敢与本王一决高下?但世事无常,如今的圣女国不比往昔兵强马壮了,不过有白汗部和扎克什部做后盾,与羌国一战也不是不可,楚璍显然料定了本王不敢出兵迎战,各国都在盯着本王,若本王任由楚璍作威作福,岂不是丢尽了先帝们的颜面,无论成败,本王绝不后退一步!”远星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她握紧了拳头,指节都开始泛白,谁也不能威胁她,任何人都不能!
阮唯山见远星都发了话,自己也就不再坚持按兵不动的原则了,他对远星是越来越失望,总感觉姒氏的江山要断送在她的手上。可他是重臣也是忠臣,既然远星想出兵迎战,那他只能竭尽全力了。
“陛下,既然你想出兵,依臣之见,还得请映贵侍和靖侍出手,二人身手不凡,而且对行兵打仗之事十分了解,臣愿亲征,求陛下应允让映贵侍和靖侍随军做副帅,若有他二人相助,胜算翻倍!”阮唯山跪求远星,这是他能想到胜算最大的办法了。
“阮总督,靖侍已不是当初的苏瑜世子了,他现在是陛下的后妃,至于映贵侍,他的确率兵征服了扎克什部,不过那也是因为翁将军极力举荐,陛下不得已而做出的决定,如今你说让他二人随你亲征,你想过陛下的感受吗?”南宫丘见阮唯山只字不提自己,把这立军功的机会全揽在自己身上,当下就急了。
阮唯山冷笑道:“呵呵,南宫将军真会祸水东移,恐怕你为陛下着想是假,怕分不到军功这杯羹是真。”
被一眼看穿的南宫丘硬是一句话没接上来,远星念在都是前朝老臣,赶紧打圆场,说道:“此战非同小可,阮总督能提出此议定是有原因的,容本王想想再做决定。”
“陛下。”阮唯山并不打算给远星想想的时间,“事态紧急,要想出兵就要快准狠,请陛下应允。”
远星稍稍思忖了一下,说道:“就是让他二人随你征战,也得本王去和他们二人谈,阮总督还是耐心等待一下,今日太晚了,待明日本王自会给阮总督回复。”
其实阮唯山也不是非急于这一时半刻,他无非就是变着相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远星就算看出来也说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