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关道一战使圣女国受了大创,朝中上下各怀心思,最得意的莫不过姜蔚,她眼看着远星的威信再一点点失去,那她的治国之策势必就会得到拥护,到时候再煽动朝中重臣反抗远星的好战之策,那她就会彻底绝了姒氏的江山,她要让天下人知道,能拯救圣女国的人姓姜!
姜蔚想的倒是美好,可她低估了远星对权力的重视程度,虽然同时失去阿拉罕和苏瑜,但远星也是短暂的伤心了一阵子便又立马重回了朝堂之上。
她先是派人前往扎克什部和白汗部,为表安抚之心,远星免除了三年的进贡,不管阿拉罕和苏瑜是生是死,圣女国依然会和他们是安邦之交,可此招对白汗部管用,扎克什部可不吃这一套,听闻世子殒命于七关道,非要让远星给个说法,不然就是拼上全族的性命也要给他们的世子讨个公道。
还好被远星派去的那位使者是个头脑伶俐的,看见扎克什部不依不饶的样子,连忙附和道:“各位勇士说得极对,不管是你们的世子也好,还是我们的靖侍也好,凡伤害他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圣女国愿倾举国之力,与诸位好汉结盟结友,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势必要为苏瑜世子报仇雪恨!”
帕尔多佳主君凝眉紧蹙,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轻易死在战场上,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难让人不往坏处想。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按最坏的结果去打算,他正襟危坐,对使者说道:“当年我儿投奔女帝,可不是为了给女帝的卖命的,这个道理你们要懂,可我儿现在生死未知,就算我不去追究,我扎克什部的族人也会将此事追究到底,不过念在女帝已怀有我儿之子,骨血之缘乃是天赐,我身为族亲自然不能先打自家人,但女帝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是是是,主君说得对,我们陛下也是如此打算,既然双方有了子嗣作为延续,圣女国和扎克什部自然是一家人,你大可放心,陛下一定会给扎克什部一个满意的说法。”使者始终陪着笑脸,说着好听的话,这才让扎克什部暂且安定下来。
解决完草原二部,远星就开始在全国大肆征兵,所有参军者俸禄翻倍,可即便这样,报名参军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举国上下,青年壮丁奇缺,就是硬征也无济于事。
远星见此惨象,身心俱疲,险些小产,还好阿斯发现得及时,保住了苏瑜留下的孩子。
阮唯山见远星对征战之事依然执迷不悟,便直言上谏,说道:“陛下,此战告败微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微臣愿认罚,但请陛下睁开双眼看看下面的百姓,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丧父丧夫丧子,妇孺哀悼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肝俱裂,失去映贵侍和靖侍固然如同失至宝,但陛下不是寻常女子,可以在丧夫之后意气用事,陛下是国主,是圣女国的龙头,凡事要心系天下,要为百姓所用!”
“阮总督此言差矣,你是前朝老臣,自然是知道当初母帝是怎样不待见本王的,既然最后登上王位的不是远贞公主,而是本王,你就应该知道本王绝不是意气用事的人,若是没点儿手段,本王又如何坐得了这王位!”
很显然,远星对阮唯山的话十分不满,但碍于是朝中重臣,也不能说翻脸就翻脸。
“微臣不敢妄断陛下的本事,只是微臣身居要位,自然要替百姓考虑。”阮唯山不肯退后半步,依然要求远星停止征兵。
“打胜仗才是你要考虑的事,其他的事就不劳阮总督费心了!”远星阴阳怪气地说道。
阮唯山听出了远星的弦外之音,责怪自己打了败仗还折了两位后妃,可他心意已决,若再不阻止远星的强权征兵,势必会引起百姓抗议,到时候内忧外患,圣女国的江山可真的就要到头了!
“陛下,兵从民中取,精兵从军中取,可如今战事四起,民不聊生,百姓当中壮年已竭,若再不休战,好好休养生息几年,恐陛下日后逢战必败!”阮唯山话说得虽重,可却是实话。
“听阮总督的意思,就是让本王咽下这口气?!羌王楚璍不但大军压境,视两国安邦之交为儿戏,而且作战阴险,为人险恶,圣女国的将士多数都折在了他的手里,还有阿拉罕和苏瑜,他们本可以在宫中和本王安度余生,可遭了那个贼人的算计命丧七关道,你教本王如何能将此事作罢!”远星越说越激动,她恨不得此刻将楚璍生吞活剥!
“唉。”阮唯山叹了口气,他摇着头,似乎惋惜阿拉罕和苏瑜,又仿佛对远星的执着表示无奈。
“陛下,适当的收手是养精蓄锐,并不是妥协,乘胜追击便罢了,可我们现在是逞强好胜,你不能让两位主子白白牺牲生命啊,你得让他们死得有价值,若陛下再挑起战事,恐怕圣女国面对的就不止羌国了,现在列国都在盯着我们呐!”
“你也知道列国都在盯着圣女国?那本王更不可能退后半步了,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东洲的王者!”远星丝毫不听阮唯山的劝告,执意征兵,然后向羌国出兵。
阮唯山看着远星执迷不悟的样子,痛心疾首地说道:“若陛下执意如此,恕微臣难担重任,微臣老了,打不动了。”
远星怔住了,她没想到阮唯山会提出辞官卸任的要求,此话本是阮唯山的无奈之举,但此刻在远星眼里成了威胁自己的手段,她虽恼怒但还没失了理智。
“阮总督,你当真以为除了你朝中没有能领兵打仗的人吗?此等要挟奈何不了本王,但本王念在你是前朝老臣,此事可既往不咎,全当你上了年纪说了一些糊涂话,本王不会和你计较,可大局已定,阮总督不要再拿自己和后辈的前程来做赌注。”远星的口气也软了下来,毕竟放眼整个圣女国能和阮唯山一决高下的人还真没有,她怕失去这个强大的护国大将,但自己女帝,总不能放下颜面向臣子道歉。
可阮唯山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让远星取消征兵,结束战争。
“陛下,大局尚未定,一切还有扭转的余地,微臣请陛下即刻下令取消征兵,让百姓过上几年太平日子,以待来日。”阮唯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远星见阮唯山还是不肯退让半步,她闭着眼叹了口气,极力压抑着怒火,说道:“阮总督,你不要逼本王太甚,如果你是本王,看着自己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地惨死在他人手上,你会善罢甘休吗?本王就不信,你一手带出来的兵被羌国吞了大半,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该说的微臣已经说过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冲动复仇只会让己方更加受创,损失更多将士,所以微臣还请陛下下令取消征兵,即刻休战,若陛下还是一意孤行,那就请陛下先应允微臣告老还乡之请,也不枉微臣辅佐过两朝国主之劳。”阮唯山一脸凛然,颇有破釜沉舟之意。
“好!既然你泯顽不灵,那么本王也就不必再念旧情,阿斯,传本王旨意,三军总督阮唯山年事已高,不宜再行军打仗,对本王提出的致仕之意本王也应允!”远星几乎是咆哮着说得,说完身体像泄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她感到眼前发黑,一时经不住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