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瑜就来到了沁儿的毡房,为了不显得自己鲁莽,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沁儿出来。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的事,但等待心爱的姑娘确实很让人欣喜。
“世子,你在等沁姐姐吗?”问话的是族里的一个小姑娘,她抬起红扑扑的脸蛋儿,脸上是质朴的纯真。
苏瑜爱怜地摸摸了小姑娘的头发,笑着回答道:“是啊。”
“可是沁姐姐一早就去灵狐山采药去了。”小姑娘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仰着头看着这位未来的首领。
原来沁儿不在毡房内,怪不得自己等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人出来,苏瑜蹲下身子,从怀里拿出一颗浆果放到了小姑娘手里,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儿,小姑娘对着苏瑜灿齿一笑,蹦蹦跳跳地跑到远处玩儿了。
苏瑜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背影,脸上不经意地就露出了笑颜,这一刻苏瑜不禁幻想着,有儿子继承大统固然是好,但若再多几个可爱乖巧的女儿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他似乎看到了他和沁儿的未来,忍不住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欣喜。
既然小姑娘说沁儿去了灵狐山,苏瑜也就不再等了,直接上马,准备去灵狐山寻找沁儿,原来不是自己心上的姑娘,苏瑜倒也没觉得灵狐山上有多危险,自己独身一人越山时也未碰到过猛兽,不知是幸运还是猛兽数量本就没那么多了,总之现在不同了,沁儿的安危全都系在苏瑜的心尖上,就算山上猛兽数量骤减,可毒蛇虫蚁还是少不了的,他确实不放心,不亲眼见到沁儿他心里就慌得不行。
苏瑜纵马飞驰在草原上,那挺拔的身姿引得姑娘们频频侧目,苏瑜心里很高兴,觉得自己魅力依旧。
……
“珂其世子,请你放尊重些。”沁儿蹙着柳叶眉,十分厌恶地看着珂其,时不时还得回避着对方不安分的手。
“沁儿,你不要恨我了,把隆克多一族驱逐出去,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你想啊,阿拉罕主动归降女帝,那是白汗部的奇耻大辱啊,我阿爸没有屠尽隆克多一族已是开恩了,我也求了阿爸很久,可阿爸为了大局着想,只能放弃你们了。”珂其左手撑在墙上,挡住了沁儿回去的路,右手拽着沁儿的衣袖,身体微微向前探着,怎么看都像是强迫。
“阿拉罕是为了族人才归降的!若不是他,那五千多条命就全死在圣女国了!你们不知感恩,不设法营救,反而将脏水全都泼到了我们身上,你们良心何在?!”沁儿红着眼眶,想到弟弟临终前都未能再见家人一面,最后的时光该是如何凄凉悲怆!
珂其沉默了,他叹了口气,似乎在哀悼阿拉罕的逝去。
“沁儿,你嫁给我,只要你嫁给我,隆克多一族就能以外娶的身份重新回到白汗部,你放心,到时候就算是我阿爸也不能阻止你们回来,我是真心爱你的,沁儿,你知道你们走了之后我有多伤心吗?我哭了很久,哀求了阿爸很久,沁儿,我求求你替我想想,我真的是身不由己!”珂其的左手不再撑着墙,他从单手拽沁儿变成双手拽,说着说着还强行将沁儿搂在怀里。
沁儿不肯,拼命地反抗,可她纤弱的身体哪里是珂其的对手,任凭怎么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沁儿!”珂其有些不耐烦了,他用力地将沁儿推到墙上,低吼道:“沁儿,我告诉你,你生是白汗部的人,死亦是白汗部的鬼,你以为有了苏瑜做靠山一切就万事大吉了?没门儿!我白汗部牛羊肥壮,也是草原大部,我会不如那个苏瑜?你以为他收容了你们就是好人了?我呸!他就是为了利用你们,利用阿拉罕助他东山再起,现在阿拉罕死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名声也得将你们安置好,一旦触及他的利益,他比我做得更绝!”
沁儿杏眼圆睁,气得脸色煞白,愤怒地驳斥道:“你胡说!苏瑜世子有情有义,你不能因为你自己不行就认为所有人都不行!你说苏瑜世子对我们有所图!他图什么?!现在隆克多一族上下皆是老幼妇孺,难道他指着我们这些人替他上战场吗!?”
“诺敏和他青梅竹马,那是一起长到大的情意,他为了统一大业不也让诺敏惨死在了异乡!和诺敏比起来,隆克多一族又算得了什么?!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要让你知道,这才是现实,现实就是心有大志者,可牺牲一切,哪怕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珂其也不甘示弱,直接把苏瑜心底的最痛拿出来说事儿!
“诺敏姑娘是为了扎克什部的族人们,是为了她挚爱的世子,她选择了奉献自己的生命,她与阿拉罕一样,都是为了他人能够更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像你这样,懦弱无能,生怕女帝降罪,将阿拉罕拱手让出,将我们世代忠烈的隆克多一族逐出母族!”沁儿虽然说外表柔弱,但内心十分强大,而且她有自己的是非观念,不会被他人三言两语所迷惑。
“说得好!”苏瑜边拍手边走了过来。
沁儿见到苏瑜像是见到了救星,她试图向苏瑜靠拢,可珂其那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将她控制在自己身边,任她连打带咬珂其就是不松手。
“怎么?珂其世子是不打算放人吗?这要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吧。”苏瑜一步一步向沁儿靠拢,走到离她二人差不多还有二尺的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也许是苏瑜气场强大,冷峻的眼神让珂其有些发怵,但沁儿就在面前,为了面子他也不能露怯,面对苏瑜的质问,珂其也尽量显得自己不甘示弱,立刻反驳道:“苏瑜,这话说得不合道理啊,沁儿是我白汗部的药女,族里谁生个病闹个灾都得找沁儿医治,我想把我的人带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多年沁儿都不在白汗部,也没见你们因为没人医治而绝户。”苏瑜的话犹如针尖麦芒,直刺在珂其的自尊心上。
“苏瑜,话不要说太绝,人人都知道隆克多一族是我白汗部的人,只不过因罪遭到驱逐,现在我来接她们回家,请你不要插手我的家事,如果你觉得这几年替我照顾了隆克多一族而感到吃亏,没关系,想要什么直接开口,我白汗部给得起!”珂其有些恼怒,话语间也开始夹杂着阴阳怪气。
苏瑜看着珂其一脸认真的编排自己就忍不住想笑,那是强者对弱者的讽刺之笑。
“珂其,你觉得我扎克什部会差你那点儿三瓜两枣?真是可笑至极,还有,我告诉你,你回去也告诉你的阿爸,我不管沁儿以前是不是你们白汗部的药女,但是从现在开始,沁儿就是扎克什部未来的王妃,我的女人你也敢动?”苏瑜说完脸色陡然变得阴冷,他伸手将沁儿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一脸震惊的珂其,他丝毫没有犹豫,单手扼住了珂其的脖子,直逼到墙角。
珂其被苏瑜扼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他双手刚才钳住沁儿时非常有力,但到了苏瑜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苏瑜见珂其已经到了极限,再不松手人就没命了,现在还不是取他性命的时候,他将珂其用力地摔倒在地,缓缓地移步上前,一脚踏在珂其的脸上,将他的头死死地踩住,使其动弹不得。
“珂其,这是第一次,我不想吓着沁儿所以留你一命,再有下次让我撞见,你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苏瑜说完带着沁儿就走了,走的时候沁儿还回头看看他们曾经的旧主,看着珂其狼狈的样子她心里竟然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想哭。
苏瑜察觉到了沁儿的不开心,他开始反思自省,觉得刚才做的也许有些过头了,不管怎么说珂其也是沁儿的旧主,这样在她面前侮辱珂其,就像侮辱她的曾经是一样的,想到这,苏瑜有些后悔,他原本不是易冲动的人,怎么见到珂其为难沁儿,就忍不住出手了呢?
“沁儿,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苏瑜站在沁儿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大人的批评。
沁儿微笑着摇摇头:“世子说的哪里话,是你救的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看着沁儿如此平静苏瑜心里又没了底,正常来说他已经跟珂其说她是未来的王妃,难道她不应该来问问吗?怎么这件事在她心里好像无关紧要似的,泛不起多大涟漪。
“沁儿,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苏瑜见沁儿没反应,只能他再次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哪一句?”
“每一句,尤其是那句你是未来的王妃,这句话真上加真!”
沁儿不傻,苏瑜刚才的话她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可她全当苏瑜一时心急想出来的解救之法,仅此而已,所以没做他想,现在开来,苏瑜是认真的。
“沁儿能得到世子的收容已是天大的福气了,怎敢还贪恋王妃之位,而且哈格玛姑娘对世子爱慕已久,又是布仁将军的爱女,世子和她岂不是更般配?”
“你不要顾及哈格玛,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可有情意?”苏瑜看着沁儿的双眼,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真心究竟给没给到正确的人。
“沁儿不能横刀夺爱,同为女子,何必互相为难!”沁儿避开了苏瑜闪着期望的目光,含糊其辞的敷衍着,她不想伤害哈格玛同时又要兼顾苏瑜的颜面。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往别的女人身边推?你只要和我说明白,对我到底是何心意便可,你若铁定无心,我也不会勉强你。”苏瑜明白沁儿实在委婉的拒绝他,可他就是不死心,非要沁儿把话说得透彻,不然他不甘心!
沁儿有些犯了难,若说对苏瑜无意也是谎话,哪家的女子不爱英雄,况且苏瑜是整个草原上让人顶礼膜拜的英雄,能得到他的爱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可是她不忍心让哈格玛多年的爱情落了空,善良的沁儿只能放弃属于自己的幸福。
“世子,我是外族女子,按扎克什部的族规,你是娶不了我的。”沁儿又搬出另一套说辞,试图劝苏瑜放弃。
“隆克多一族被扎克什部收容,从此你们不在是外族人了,我娶你天经地义,谁也无法阻拦。”苏瑜根本不吃沁儿这套,她说什么他都会有理有据的反驳回去。
沁儿转过身,背对着苏瑜,低声曼语地说起来:“世子,你非要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你,我是断断不能这样做的,因为爱是掩饰不住的,我若对世子无情,又怎么会甘心被扎克什部收容,可我不敢要求太多,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什么名分我都可以不要,可哈格玛不同,她为了等你回来拒绝了所有人,大家都知道她爱你,如果你不娶她,那她以后怎么面对族人的指指点点,我只是一个被你收留的落魄女子,可她却出身名门望族,比起来她更适合做王妃。”
沁儿的想法很多,她一直为苏瑜考虑,见苏瑜沉默不语,她接着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格日达莫将军的胸襟与忠心,布仁将军也是扎克什部的主力干将,世子若想统一大业,暂时还离不开他。”
苏瑜倒是没有沁儿想得这么周到,他当时一心想求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也就没顾及那么多,经此提醒他头脑确实清醒了不少,沁儿的话很有道理,见布仁昨日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没准真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不由得让苏瑜对沁儿更加刮目相看了,同时也坚定了非她不娶的决心,只是这婚姻大事得需耽搁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