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清河郡,山阴镇。
三月底,正是山阴镇外丹阳剑派收徒的日子。
初春的阳光洒落,透过细密的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阳光。
一麻衣少年,仰着头,吐着舌头。
“谁能知道这劳什子丹阳山为什么这么高,累死了。”
少年身躯单薄,浑身没二两肉。
顾正看着蜿蜒而上的阶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么高的山,爬上去,还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别错过饭点就好。
两世为人,顾正的性情还算坚毅。
迈着步子,继续向上。
没错,顾正有一个秘密。
他是个穿越者,上一世,在打游戏时意外触电身亡,造就了此世的顾正。
在这方世界活了十几个年头,对于这方世界有了些许了解。
据他了解,他身处的地方是夏国境内,夏国庞大,境内有八大洲域,疆域辽阔,宗派,名门世家,势力庞杂,且强者能开山断海。
正因为如此。这方世界,法度不明,有的地方兵荒马乱,盗匪横行。
恃武逞凶的事情更是常有发生,更有世家弟子杀人为乐。
还有荒郊野外的异兽,妖魔邪鬼,魑魅魍魉。
简而言之,这是一方危险的世界。他这方世界的父母,就是因此,死在一场动乱之下。
自小漂泊,近十年的颠沛流离,遇过劫匪,乞过讨,正因为如此,他深知普通人的脆弱。
这些年,他也拜过不少名山,走过不少门派,但无一例外,都以他没有修行资质而拒绝。
但顾正不想止步于此,他不想做一个普通人,因为这样,太过无力。
所以每到一处,所谓的宗门他都要走一遭。
正想着,从山道上走下来一樵夫,哼着小曲,踏着健步。
顾正眼睛一亮,连忙上前。
“请问这位先生,可知前往丹阳山门,还有多少脚程?”
“先生?可担不起这称呼。”
樵夫诧异的看着顾正,摇了摇头,先生这种称呼,怎么是他这种樵夫能够称呼的。
想着山上的状况,对着顾正摇了摇头。
“这又是从哪来怀揣着修行梦的少年,若丹阳剑派真的有修行的能耐,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当即抬脚向着山下走去,至于眼前的少年信不信,就由不得他了。
“……”
顾正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丹阳剑派的消息还是在山下有人透露而来。
望了望山巅,又看了看山脚。
如今的顾正正处于山腰间,若就此下去,那就白白爬了这么久的山路。
如此想着,顾正迈步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小娃娃,山路高远,丹阳剑派就在山巅,小心行路,注意脚下。”
见顾正还要继续向前,樵夫好心的提醒着。
“谢了!”
顾正头也不回的谢道。
他明白,想要逆天改命,唯有修行,所以顾正不会放弃每一个机会。
三月的艳阳并不炽热,但顾正单薄的身躯却难以承受这般炙烤,山路难行,山上早已没有了参天的大树遮阴,在阳光下,让他瘦弱的身躯早已疲惫不堪。
此时顾正只感觉脑袋晕眩无比,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可能下一刻就会栽倒在地。
但顾正管不了这么多,希望就在眼前,结果如何顾正不知道。
但不去争取,就更没有结果。
所以这一步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咬牙坚持下去,或许呢!
眼底的希冀是顾正强撑下去的底气,也是他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一路前行,咬着干裂的嘴唇,纵使沁出鲜血,也独自咽下。
“这山真高!”
这是顾正第一次意义上走入仙门,之前都是在山脚下被拒之门外。
虽然好奇这丹阳剑派收徒怎么不一样。
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望着路旁的悬崖,此刻已经被浓雾包裹,看不清下面的场景,可见山高!
“这山如此高,应是仙人居所,山高有灵么!”
顾正如此安慰着自己,此刻他的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但顾正却仍旧在咬牙坚持。
许久,久到顾正忘记了时间。
久到仿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顾正抬头,悬挂着丹阳剑派牌匾的门户正在落日的余辉下闪烁着斑驳的黄光。
“到了啊!”
顾正沙哑着声音,不禁有些感慨。
这一路行来,身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在身上凝结,唇角早已干裂,凭着一股毅力,才堪堪登上峰顶。
从日初走到日暮,从山脚行到山巅,他终是走到了山门前。
丹阳剑派是一副道观模样,墙体有些龟裂,看来坐落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牌匾上的尘灰肉眼可见,门户紧闭,同顾正想象中的仙门差距很大,同时,同他见过的仙门也有很大的差异。
这不由让顾正皱了皱眉头。
“来都来了,还是敲门看看吧。”
好不容易爬上山门,顾正不甘心就此离去,这丹阳剑派不试上一试他如何甘心。
铜环扣响观门,清脆的撞击声响彻,令顾正萎靡的神色一怔。
疲惫的情绪收敛,神色变得庄重肃穆。
突然。
“吱呀”一声。
观门打开,迎面而立的是一位蓄着山羊胡须,扎着道稽的老人。
满脸的褶皱就像一根木桩,一双小眼半眯着打量着顾正。
“小娃娃,这是打哪来的呀,可是要入我丹阳剑派?”
顾正被老人一双眼睛看的十分不舒服,这眼神,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就像,对,就像看到猎物的目光。
不,不对,应该是看到财主的目光,跟山下那些客栈掌柜看着客人的目光一模一样。
“小子本是仙居县人士,遭了流匪,侥幸逃命,闻山门招人,特来一试。”
顾正拱手,正色道。
“仙居县,离这里怕是有数年路程,你这小娃娃能走到这里,却是缘法所致,且伸出手,让老夫看看。”
顾正闻言,伸出手放在老人身前,老人抽出两指,搭在顾正脉搏之上。
看着面容变换极快,先是愁苦,随后苦涩,最后转为平淡。
看向顾正的目光,也变得慈祥起来。
“且进来吧,也是一个苦命人。”
老人的话听得顾正糊里糊涂,不过如今的他也无落脚的地方。
这丹阳剑派,是第一个愿意收他的山门。
所以顾正跟着老者走了进去,道观前堂颇为雅意,山水尽有,游鱼肆意。
中堂摆放着一座雕塑,雕塑乘云御风,道袍飘飞,身后负剑,面容剑眉星目,俊美非凡。
老者领着顾正来到雕塑前,指了指雕塑下的蒲团开口。
“这是丹阳祖师丹阳子,入我山门,先拜祖师,跪下吧。”
闻言,顾正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在地上。虽然奇怪,为何这么久,不见其他师兄弟。
但如今有了修行的机会,他自然要把握住。
“好好好,临死之前,还能替我丹阳剑派寻得传承,不差,不差了。”
老者双目含泪,脸上挂着笑意,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
顾正面色一僵,似乎好像是被骗了!
怒目瞪着老人,只是不待顾正开口,看着说话了。
“既然入了我门,那为师的名号就且告诉你,为师道号玄诚子。”
顾正摸了摸头,不明所以。
见顾正这番模样,玄诚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不是对手派来的。
不过如今这丹阳剑派,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为师将要坐化了!”
“嗯?”
顾正脸色再次一僵,刚拜师,师傅就要死了?
“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说实话,你的资质,简直差到离谱,若不是我丹阳剑派被人锁死,无法寻人传承,吾也不会要你。”
玄诚子咬牙,看着顾正不满的开口。
若不是没有办法,他又怎能寻这样一个近乎没有资质的家伙作为传承人。
不过也算天不绝他丹阳剑派,就在他要坐化的当天,有人上门拜师。
既是缘法,也是他丹阳剑派的一线生机。
顾正欲开口,却又被玄诚子打断。
“时间不多了,我说的话你务必要记住,收你入门,实属无奈,不过修行法我会交给你,只希望你能替我丹阳剑派留下传承。”
“若是他日,有人上门,你就将心法交给他,但这丹阳剑派,你一定不能丢。”
“若是有机会,将我剑派传承下去。” “诺,东西给你。且去吧。”
说罢,玄诚子闭上眼睛,端坐在蒲团上。
“那个……”
“你想说什么?”
“咱们丹阳剑派这么穷?只有这点家底?”
“丹阳剑派的积蓄,为了疗伤已经全部消耗完毕,如此,为师才能托着重伤之躯,维持到现在,倒是老天垂怜,在我撑不下去的时候,遇见了你。”
“那个……”
“你又想说什么?有想问的一块说!”玄诚子没好气的开口,都是快死的人了,不能让他安心入土么。
一惊一乍的,是嫌他死的不够快么!
“我住哪?”
“滚,后堂厢房多着,自己去寻一个打扫干净就成。”
顾正点了点头,看着玄诚子,良久,还是开口问道。
“你真的要死了?”
“嗯。”
“那我师兄师姐呢?”
“都死了。”
“也就是说,这丹阳剑派就我一个独苗苗?”
“嗯,怎么,怕了?”
玄诚子瞥了一眼顾正,顾正也是咽了咽口水。
是的。怕,他如何不怕,能让一个门派凋零如此的敌人他如何不怕。
他顾正只是一个小人物,如何不怕。
“嘿,晚了,当你踏入这座门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按我说的做,你可能还能活,若是现在走出去。必死无疑。”
似是看出了顾正心底的想法,玄诚子笑着开口。
“上贼船了!”
顾正悻栽栽的垂着头,握着玄诚子递来的秘籍,转身向着后堂走去。
看着顾正远去的背影,玄诚子叹息一口气。
“小子,这也是你的福源,以你的资质,他们也没有兴趣杀你,若是你能得到祖宗们留下的根基之法,将有大机缘大造化。”
“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这福源,罢了罢了,这终归与我无关了,是生是死,就看你的抉择了。”
“丹阳剑派自祖师起,历经一会,至老夫手中一甲子,无缘发扬光大,却总算没在老夫身上消亡,潮起潮落,一切,都是定数!”
言罢,玄诚子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平缓,随后变得薄弱,若有若无,最终没有了声息。
顾正忙活完,住所已经打扫完毕,身上也已经清洗完毕,浑身舒坦的他正坐在厢房内的床上。
身前,是两本秘籍。
《庚金破甲》《丹阳剑法》
前者为真气修行法门,是根基之道,后者是护身法,杀伐法门。
顾正翻阅两本秘籍,却如同天书一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些字。单独每一个我都认识,但凑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顾正内心只有吐槽,让他一个没有任何修行基础的家伙自己修行,这不是难为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