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凭沈卿尘的实力，他也不需要帮手。
柳芙蓉嗯了一声，谨记着沈卿尘暗中叮嘱过她的话，时刻注意着凌清秋的安全，主动站在他前面，为他开路。
柳芙蓉刚把门推开一条缝，突然身形僵住，站在门口不动了。
凌清秋见状，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话音刚落，柳芙蓉突然身形一歪，身体缓缓倒了下去，躺在了地上，眼睛紧闭，显然已经没有了意识。
凌清秋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劲。
“吱呀”一声。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刚刚只被柳芙蓉推开一条微小缝隙的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一样，完全敞开。
门外的情形映入眼帘。
被赵玉安排把守在凌清秋门外的，几位弟子伪装成的家仆，通通像柳芙蓉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倒在了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忽然，一阵邪风刮过，那风寒凉无比，拂过凌清秋的身旁，让他从脊椎里蹿起一股寒凉。
风中裹挟着一股令人难以忽略的奇异香气，在嗅到那个味道的第一时间，凌清秋视线中的场景就天旋地转起来，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来了！
本该待在隔壁房间的沈卿尘，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笑着朝他招手，“凌清秋，过来。”
凌清秋摇摇头，没动。
“沈卿尘”坚持不懈，“凌清秋，快过来，过来啊！”
尽管他看见的“沈卿尘”朝他笑得那样诱惑动人，但凌清秋知道，那不是他。
沈卿尘极少叫他的名字，他平时对他说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接开口。
温柔情动的时候，会唤他长风，在床上被逼得狠了的时候，会斥骂他逆徒。
在他变为原形，给沈卿尘当人形靠枕靠着晒太阳的时候，沈卿尘会叫他乖宝。
眼前的这人不是他，是利诱他的幻觉。
凌清秋咬破了提早藏在舌头下面的一粒黑色药丸，苦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药性发挥作用，一直笼罩在他眼前的迷雾，瞬间褪去。
刚才那阵带着奇怪香味的风，果然有问题。
自从知道这里的事都是胡丽那只狐狸精搞的以后，凌清秋便开始为实施计划做了许多的准备。
狐狸一族擅长幻术，他怀疑，那些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很大可能就是中了幻术。
于是，他便炼制了许多能破除幻觉，清明灵台的丹药，在计划开始前，提前服下了一份，怕出意外，还藏了一份在自己的嘴里。
幻觉消失了，凌清秋这才看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还未完全化形的狐狸精。
他已经大部分都变为了人形，只是头顶上应该长有耳朵的地方，是两个黄褐色的狐狸耳朵。
不是胡丽。
也对，只是掳走几个凡人这种小事，也用不上胡丽亲自出手，派手下几个小喽喽来就已经足够。
为了防止胡丽提早认出他的身份，心生怀疑，凌清秋还让沈卿尘在自己的身上做了伪装，掩盖了他的面容气息。
如今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虽然幻觉已经破除，但凌清秋还是装作一副被迷惑的样子，眼神迷茫，发虚，对方对他招招手，他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等到他走到那人……狐狸身边，没有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
凌清秋便安静的在旁边站着，准备见机行事，忽听一阵响声传来。
这声音凌清秋刚刚还听到过，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身形未动，控制眼珠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一瞥。
是一个女性狐狸精。
她身后——一个腰肢纤细，身形异常高挑，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裙，头戴帷帽的“女子”款款而出。
是沈卿尘，他按照和凌清秋约定好的那样，也装作被控制的样子，出来了。
沈卿尘被带着站到他身边，然后，那个女狐狸精从衣袖里掏出来一个古铜色的铃铛，对着他们伸手一摇。
铃铃的声音传出来，凌清秋瞬间就有一种控制不住想睡觉的冲动。
即使他提前服用了防止昏睡的药物，却依旧抵挡不了那股睡意。
那并不是身体上感觉到的困，反而更像是从脑海灵魂透露出来的困意。
凌清秋率先没撑住，闭上眼睛昏了过去，随即，沈卿尘也“晕倒”在了他身边。
凌清秋再次醒来，一阵头昏脑胀，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眨了眨眼睛，映入视线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暗。
他感觉似乎是处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空间狭小逼仄，空气稀薄。
他试探着伸出手，往旁边触摸，试着用手感知周围的环境。
突然，他的右手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顺手拿起，捏在指尖摩挲，冰凉光滑，摸着像是某种布料。
不知为何，凌清秋总觉得手里的东西带给他的触感有种熟悉感。
“醒了？”
“……卿卿？”凌清秋下意识唤道。
这道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凌清秋就认出了他。
“嗯，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即使那道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没什么起伏，但凌清秋就是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关切。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对了，”凌清秋突然想起来，问沈卿尘，“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我明明提前吃了防止晕倒的丹药。”
沈卿尘耐心和他解释，“是那个铃铛，那个铃铛直接影响的是人的神魂。”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只要修为没有到一定境界，都会被那个铃铛影响，最后陷入沉睡。”
“那你怎么也晕倒了？”
“我没有晕。”沈卿尘说，“不是你叫我配合你的计划的吗？”
言外之意，他装的。
凌清秋：“……”
沈卿尘见他沉默，似乎是怕他伤心，找补似的安慰了他一句，“那铃铛响了好几下，你才晕倒，能坚持这么长一段时间，你已经很不错了。”
凌清秋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那些晕倒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悄悄探查过他们的情况，只是很普通的被迷晕了而已。”
“我已经悄悄联络了赵玉去救他们，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醒来了。”
“那就好。”凌清秋内心长舒一口气，放了心。
“卿卿，你知道咱们这是被关在哪儿吗？”
凌清秋往上伸手，胳膊刚伸直，就碰到了一层阻隔，他稍稍用了些力气往上推了推，没推动。
他身体往下蹭蹭，很快，脚底也踹到了一层。
看起来像是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封的密不透风，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里面黑漆漆的，凌清秋看不见一点沈卿尘的轮廓，只顾着手里紧紧捏着那节布料。
他想起来那令他感到熟悉的布料是什么了，是沈卿尘身上穿的那件裙子。
他当时因为喜欢，还曾拿在手里细细感受过那光滑的布料。
凌清秋是晕着被抬进来的，什么都不清楚。
沈卿尘全程装晕，应该比他了解的情况多一些。
“是棺材，”沈卿尘说，“我们在一个棺材里。”
“棺材？”凌清秋有点惊讶地重复。
“嗯。”
凌清秋后脊一凉。
他小时候因为和他人不同，经常被不懂事的孩子欺负。
有时候他们会合起伙来，将他关到类似于现在这种黑暗又狭小的地方。
即使现在长大了，凌清秋内心深处也潜藏着对于这种黑暗的厌恶和恐惧。
那些恐慌和畏惧已经深深刻印在他的身体和记忆里，留下了磨灭不掉的痕迹。
凌清秋将沈卿尘的衣角扯得有些紧。
突然，那只手被一阵冰凉包裹。
是沈卿尘牵住了他。
那手虽然冰冷，但对于凌清秋来说，却是世上最温暖的存在。
“卿卿……”
“嗯？”
“我想看看你穿裙子的样子……”
“……”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
“可是你带着帷帽，我想看着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