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方锦的眉头绞得死紧:“不要说这句话!今晚不要说这句话,辛夷……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你说过你答应嫁给我为妻。是他易北辰使了奸计才将我们拆散,如今既然有了弥补的机会,为什么你却告诉我你不肯跟我走?”
“事已至此,我不想逃,不论以后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我都想面对而不是逃避。正是因为我想面对,所以当年我受了欺负的时候,还是坚持回去,回去找那最后遗落的算签。才能遇上你……之后才有我们后来的一切。”辛夷顿了顿:“我从不后悔喜欢上你,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阿锦,但是世间的事情,并非是我们想要怎样……就能有怎样的结果。”
“我明白你的意思。”沐方锦喃喃道:“我知道你坚持回去,是想履行那该死的责任,你觉得你离开了易北辰,你会觉得愧疚……那我呢……?那我呢?辛夷,我知道你在乎我,你若不在乎,当时你为什么要赶在我即将上法场的最后一晚,还要让我要了你?我知道你不甘心,那如今既然有了这么个机会,为什么还要继续错下去呢!?”
辛夷被他逼得哑口无言,只顾着转过头去,挣扎道:“阿锦,不论我们当时是多么好……可我毕竟已经嫁作人妻。你为什么不肯体谅我呢?”
“嫁了人,就不许有改正错误的机会么?”
“我会试着去喜欢他,接受他……你、你也会寻到一个好姑娘为你生儿育女。阿锦,或许我从一开始便算错了,没有什么缘分,只有我们的错觉罢了。”
沐方锦此时却丝毫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只顾抓着她的手臂不许她逃开:“辛夷,我不管了。我不想再错过了,我忍受不了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会让你明白,今日我们做的并非是错事,而是改正了先前的错误。”
“别再自说自话了!阿锦你放开我!!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去接受那样的生活,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强硬的让我的心动摇呢?我不去!阿锦……我不去!”辛夷虽然挣扎着,可还无奈的被他拽着,趔趄了几步。
他回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无奈的温柔:“我能从你的眼神看出,你是想走的,对吧?你是想跟我走的。”
“我……”
“你说我自私也好,埋怨我的出现扰乱了你的生活也好。辛夷,好歹听听你自己心中真正所想,只管跟着我走,重新……重新回到咱们所希冀的那些日子!”
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有他的未来。
小院田园,闲云野鹤。与他整日弹琴吟赋,对月赏花。捉弄捉弄那些旧友们,再生许多许多可爱的孩子。
没错,这才是她最向往的未来。
而这个未来,也只有沐方锦能给得了。
一瞬间的动摇。
她的眼前再度被泪水迷蒙。
明明想好了要尝试着接受易北辰……然后与他共度一生,可正在此时,沐方锦却将她所有的勇气都全盘瓦解。
跟他走……嗯……跟他走!什么都不要想了,只要跟他走便好,不论海角天涯,只要能在这个人身边,只要……
只要……
沐方锦的步子突然放缓了下来,辛夷抬头望去,随之周身一怔,此时竟半个字都吐不出口来。他见了来人,连忙将辛夷朝身后揽了揽,留自己一个面对他。
“真看不出来……直到如今,沐御史还这么护着她嘛。”易北辰的声音冷冷的传入耳中,让辛夷周身打了个寒噤。“哼。”他冷笑一声,而后伸出手来,将自己手中提着衣领的人揪了出来,猛的推了一把。
佩兰趔趄了几步,方才站稳了身子,见了对峙的两方,竟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将你换出来,来跟他私会?”
沐方锦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怕,而后方才盯着易北辰,嗤声道:“这夜闯民宅的事情,易将军竟也做得出来。”
“我夜闯民宅?你快省省吧。”易北辰死死的盯着他身后的辛夷:“沐御史,你可别忘了,你身后的,是我的妻子。”
沐方锦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只将她护在身后,不说话。
“我从门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这准备仿佛还挺齐整的嘛。”易北辰冷笑:“怎么,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是准备带着我的妻子……私奔?”
“我没有……”辛夷此时真的怕易北辰一时冲动,反而对沐方锦不利,连忙跨出一步,解释道:“夫君,我没有,今晚我来这里——”
“你来这里,不就是来跟他私会的吗!”易北辰死死的盯住她,从上到下,而后将视线落在他们二人相握的手上:“哦,好恩爱的模样啊,这么卿卿我我的,竟在我这个做丈夫的面前都不知收敛!怎么……还真等着我将你们送去官府,好好让天下都召知你们的奸情?嗯?”
“易北辰,你若这么做,只能是伤了她!”
“哈!可笑。”易北辰不屑的看着沐方锦道:“你这个做奸夫的都不怕玷污她的名誉,我又怕什么?沐方锦,我看你是牢狱没有蹲够,还想再进去吃几天牢饭吧?”
辛夷一听这话,慌乱的低头看见了二人相握的手,下意识的抬眼望了望沐方锦,随即赶忙挣扎开去,“夫君,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与他怎样,不过是……不过是刚刚脚崴了一下,所以他扶着我……扶着我而已!没有别的,真的没有别的……”
“你到底是在为自己开脱,还是想维护他?”易北辰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辛夷,你倒是跟我说说看呢?”
听他这么说,辛夷连忙走上前去:“夫君你别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证明我们的清白……我……唔!!”
“啪”的一声,易北辰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清白!?你竟然腆着脸跟我说你跟他还有什么清白?卓辛夷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半夜背着丈夫从家里跑出来,就为了见一见情人是吧?如今被我捉了奸,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辛夷被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一阵眩晕过后方才觉出疼痛,趔趄了几步,最终还是跌坐在地上。
“长姐……长姐!!”
见佩兰快步上前扶住她,沐方锦也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而此时易北辰则拦在他身前:“怎么,我处理家事,难不成沐御史也要插手?若不是不能打言官,我真想连你这奸夫一起打了。”
“出手打一个弱女子,你易北辰还算男人吗!!”此时沐方锦也作势上前,攥紧了拳头眼见要朝他挥去,可先被身后之人拉了住。而就在沐方锦顿住身形的刹那,身后之人则冲上前,挥起拳头毫不客气的揍上了易北辰的脸。
“唔!”易北辰没有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抬眼看着沐方锦身边的人影,将眉头蹙得死紧:“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易北游揉了揉自己的指骨:“我不来还指不定你会做出什么事。”说了这话,他转过头去,看着沐方锦道:“沐御史,实在对不住,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您不好插手。”
听他连这话都说了,沐方锦也实在不能再说其他,只能望着一旁跌倒在地的辛夷:她此时嘴角已然挂上一道血痕,被打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她眼神有几分呆滞,愣愣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随即,两行清泪滑落眼眶,面上却依旧不着半分神色,只是无声息的哭。
沐方锦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撕扯着,最终一股负罪感溢满心头。如若……如若自己刚刚没有那么坚持的想带她走,是不是这一幕就不会发生?
辛夷,你骗我。你过得根本就不好……易北辰竟是这样的人,你若再跟他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的拳头一点点的收紧,最终甚至握得太用力,近乎在微微颤抖。
“哥……”易北辰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面上颇为不满:“是她卓辛夷先不守妇道,出去与别的男人私会,怎么……我还不能教训我自己的妻子!?”
“教训不教训的我是管不着,”易北游盯着自己的弟弟,凛声道:“但你也得看看时间场合,你们回家去,在祠堂怎么家法处置那是你们的事,但别在别的地方给我丢人现眼!”
这个时候,贺之皋等人也都赶到了,虽然见了辛夷跌坐在一边,也都猜到了什么可都碍着易北游的这句话,都不好上前去看察,只能在一旁揪起眉毛来,一脸的担忧。
而易北辰听得这话,不屑的嗤声一笑并不作答。
“还有我要告诉你一句,你给我听好了。”他走上前,看着坐在地上的辛夷,眉间微微又是一紧:“你怎么罚我虽然管不着,但是我不许你对她再有半点打骂。辛夷是咱们从小当亲妹妹一样呵护着长大的,你现在这样对她,你觉得这合适吗!”
“那……那也不能任她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