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这番话,阴阳怪气,听得姜永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门第贵如周雨燕,进了侯府不照样落得这般下场。
眼瞅着自己的几个儿女都要出嫁、娶妻,永安侯却还要抬妾室进门,谁家京中大娘子做成她这样!
这到底是她一人的笑话,还是整个侯府的笑话!
但周雨燕也无所谓了,总归她都是要休夫的,这姜永珄想怎样就怎样,哪怕他要娶一百房妾室,都和她周雨燕无关。
姜永珄脸色一沉,哼声道:“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激我,左右我一定要将柳娘抬进门!”
说着又低头看了眼身边哭红了双眼的姜时妤,安慰道:
“阿妤莫怕,你的亲事爹爹心中有数,若那肖凌敢辜负你,爹爹绝对不会让他们肖家好过的!”
姜时妤张了张嘴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将脑袋靠在男子的胳膊上,无意间对上姜枣嘲弄的眼神。
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眼中好似还有悲怜,她是在可怜自己吗?!
这个认知让姜时妤瞬间怒了,双目对视的瞬间,她连掩饰都忘了,只想着战胜姜枣,将她狠狠地踩到脚下。
姜景澈听到一半再也待不下去了,墨眸失望地看了地上的姜永珄一眼,而又移到一旁的姜时妤身上,沉稳的声音透着丝冰凉:“好自为之。”
之后便疾步出了侯府。
他没办法接受他的父亲,当真是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如若不是自己身上还流淌着他的血脉,他恨不得一刀了解了这混账的生命!
姜永珄对于姜景澈的离开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依旧固执己见。
今日议事本就不是为了得到几人的商量,而是告知周雨燕,让她将着手安排柳娘进门一事。
他身为永安侯,想要娶个妾室进门,难不成还要看自己孩子的脸色?
笑话!
姜永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尽快安排,府内安排断然不能委屈了柳娘。”
周雨燕听得两眼直翻白眼,她年轻时候怎么会眼瞎看上这样的男人?!
“你——做——梦!”
以前用她的嫁妆养那贱人的孩子也就算了,如今,还想用她的嫁妆把那贱人抬进门,想得美!
周雨燕大手一挥,冷笑道:“姜永珄,既如此,你不要脸,那我也不会给你留任何颜面!你要娶,那就将姜家的长辈都叫来好了,总归那人是要进你们姜家的门,也该给各位长辈们见见。”
“还有,从今往后,侯府所有的事务我都不会再管,我与你桥归桥,路归路,等阿枣的及笄礼一过,我就同你一拍两散!”
说完,周雨燕脚步飞快地朝门口走去,肩背笔挺,没有丝毫的哀戚失落,反而将心中憋着的话说出口,格外畅快舒心。
“你这个妒妇!我要休了你!”
姜永珄朝着她的背影喊道,这话硬生生将周雨燕的脚步拦下,嚯得转过身。
“好啊,你去休,但是你别忘了,我与你的婚事是先皇赐婚,看在我爹的战功上,才顺了我的心意。如今你要休妻,你得去圣上跟前说,好好说说你是如何准备宠妾灭妻,无事安国律法的。”
姜永珄听到这话明显一愣,有些破防的低喃道:“我是永安侯,我岂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周雨燕不屑地笑了笑,指尖从姜永珄的眉眼滑至男人的下巴,手指轻蔑地挑起对方的下巴。
她的手也算是十指纤细,但因为这些年每日操劳,没有保养,指腹有一层薄茧。哪怕染上了指尖染上了豆蔻颜色,可依旧难以掩盖指尖上干燥的细纹。
这样一双略显沧桑的手划过姜永珄松弛的脸颊,反倒显得格外娇嫩。
“你是永安侯没错,但你好好想想,除了这身份,你可还有别的殊荣?而我爹是圣上亲封的护国将军,先皇圣旨许我周家几代荣华,我爹的部下如今在军中依旧是主力,你说,在圣上看来是你这个闲散侯爷重要,还是我重要?”
“姜永珄,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离了我,你就只能抱着这永安侯的名头过一辈子吧!”
“永安侯,我等你休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言外之意,姜永珄只能被周雨燕休。
周雨燕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重重的拍到男子的脸颊上,听着声音不大,偏偏就在那脸上留下一道红掌,可见周雨燕内力深厚。
后花园内。
前厅事情议论完,姜枣缓步朝自己的枣苑走去,自从昨晚一梦醒来,她当真精力恢复了不少,最起码走路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四肢酸软无力,隐隐作痛。
身后脚步声靠近,姜枣盯着地上那道珠帘摇晃的身影,出声喊道:“大姐姐可是有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是将姜时妤吓了一跳。
“二妹妹近日倒是喜欢鲜艳的颜色了,怎么前段时间还穿素色衣裳?莫不是真的同书院那些人所说,二妹妹看上了寒公子,所以要打扮的好看些惹他注意?”
姜枣听她说莫名提起寒川冷,不由自主地想到梦中救了自己的少年郎,心口一动,但很快便掩了过去。
不过是场梦,她对寒川冷并无想法。
可姜时妤好像格外在意。
女孩浅浅一笑,回道:“大姐姐说笑了,不过是发现自己肤白,穿些艳丽的颜色更衬肤色,没有大姐姐那样的美貌,自然是要额外多花些心思的。”
“不过……姐姐听妹妹一句劝,你如今还是嫡女,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可穿,日后柳姨娘进了门,你便是庶女了,这些颜色艳丽的怕是要规避才是,不妨趁这几日多穿一些?为了生母进门,姐姐也是受委屈了。”
姜时妤知道姜枣在嘲讽她什么,不过是说她长得黑!
正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她才格外嫉妒姜枣的容颜,不仅如此,还有她的肤色,身段以及种种。
正如姜枣今日穿得这身水红衣裙,类似的颜色款式姜时妤也有一条,可穿上身非但没有光彩照人,反而将她肤色暗黄的毛病加倍了,这叫她如何不气?!
姜时妤紧抿唇瓣,咬牙说道:“爹爹说我日后还是养在母亲名下,我自然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母亲不会认你的,你收收心吧。”姜枣懒得再和眼前人多费口舌,直接开口断了她的心思。
姜时妤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自己好脸色,抬手就要去抓姜枣。
尖利的指甲划过姜枣的肩背,隔着衣裙都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还好红棉眼疾手快,转身一巴掌扇到对方的手背上,将姜时妤的手打落。
与此同时,正在王府内翻阅古籍的顾鹤云后背一痛,眉心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