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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室的人,都被惊到了。医生和护士,急忙协同病人家属,那个女孩的妈妈,把女孩搀扶到医生办公室里去了。
大家神色慌张了一会儿。蓝雪云听到,身边紧挨着自己的两个女患者说:“这个女孩失恋了,一直走不出来,都半年了,一直在寻死觅活着。家里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啊,这几天,我也是天天,过来打针,几乎都看见了,她妈妈陪着一起过来的。听说是初恋,谈了七年了,她的男友,反复出轨劈腿,俩人散了。可这个女孩子,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我也是听我朋友说,她的症状,是一会儿兴奋到极致,几乎是要疯狂的样子,一会儿要死要活的,崩溃到要自杀的地步。”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大学毕业了,竟然痴情到了这种程度,连个正常人的生活都没法过。你说作为父母,都得痛心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典型的恋爱脑呗。这样的女孩,是因为小时候,太缺爱了,遇到男孩子,稍微对她好一点,就像一个要死的人,人家给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当是人家给了自己一根金条。使出全部的爱来,付出一切,到头来,是伤到自己的筋骨血泪,甚至连命都搭上了。这样的女孩,也挺可怜的。”
蓝雪云,静静地坐那里,这两个人的对话,字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间,刺得她好痛好痛。为情所困,为情奋不顾身的女孩,实在是太多了。说白了,还是小女孩,遭遇家庭里男尊女卑的毒害,从小缺爱,没有被正确对待结果,居然是这样的惨痛。
输液室里,大家恢复了平静,女孩的事情,没人再提起了。
输液室有人看书,有人聊天,有人打瞌睡,有人发呆。
蓝雪云只是,静静的思考着。自古以来,都是痴情女遭遇负心汉,这样的大戏,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我们那些历史掌故,文学作品里精彩片段,都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好男人形象,也是太稀缺了。
蓝雪云想想,自己从十七岁,上了大学中文系,就开始了解到,屈指可数的传统爱情故事里,所有的痴情女,都是真实的,而且是绝大多数女人的代表。
而另一半的男主角,都是杜撰虚构的。在现实中,这样的男人几乎不存在的,大情种的男人,在现实中的比例,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就算是有,那也是幻想假象。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人类进化到了,父系氏族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骨子里的那些东西,是没变的。
她突然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个样子,那个美国心理学家,写的那本书《男性心理学》,一部再版了,十几次大学教材,砖头块那么厚,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就明确的列出来作为一个男性,他生下来,落地为一个男性,就天然的拥有了四十七项项特权。当然这种优越感极强的特权,是相对于女性来说的。
另一个方面来说,一个女孩生而为人,成为一个女性,就天然的被剥夺了四十七项权利,被割阉被粗暴地,打压掉了这些,做一个人的权利。这种性别的差异,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特殊产物。是两性之间的博弈的结果。
生而为人,生而为女性,要过好自己的这一生,看来找到自己是谁?自己是谁的谁?构建一个真正的自我,才是获得自己,存在价值的第一步。蓝雪云想到这里,万幸自己这辈子,一直走在学习的路上。
一直在寻找自我,认识自我,看清自我的价值,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变成了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功课了。
万幸,自己在有生之年,一直坚守,听从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被这个强大神奇的声音,带领着自己,活在人间。
来人间一趟,披着这身人皮,戴上作为一个人的面具,必须在适应这些角色中,逐渐找到自己的真我,本自具足的那个自我,才是活出了作为一个人的能量。
看着身边的,这些男女老少,蓝雪云始终都习惯性的,在看这个生命体,到底是存活在哪个层次上?这似乎变成了,自己的职业习惯了。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见,自己的吊瓶液体,马上完了,就对旁边,忙着给别的病人拔针的护士说:“我这个,也马上完了。可以拔针了。”
“好的,稍等。”小护士轻声说。
没过几分钟,小护士给蓝雪云,拔了吊针,她正准备站起来,回家呢。见儿子萧德鸿从门外,走了进来。
蓝雪云笑着说:“哎,你来的刚好。我正准备走了。”
“我早就在外边,看见你的针,要完了。我刚才在外边,随便走走,转转,从小在这个院子里长大,好久都没来了,各个角落,走走看看,还蛮亲切的。
我刚才,还跑到了西边,我们家,曾经住过的25舍,那地方,现在变成了,留学生楼了。外表没怎么变,里边装修得,挺豪华的。还真有点国际范的味道。”儿子萧德鸿,轻松地说道。
“那是,那座楼,可是你童年的乐园啊。所有的童趣童真,都是从这座大楼开始的。 更是你生命的起点。当然这份记忆是原始的。
人说的,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那里是你的根啊。你能记住这些,那是你的本能,更是生命的自然规律。每个人,都会有这个功能的。”蓝雪云看起来,很认真的跟儿子说。
母子俩,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回家去了。
儿子陪着蓝雪云,打了两天针了,每天都跟着她,随时关照着她的生活细节,让蓝雪云很感动,也很欣慰 。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
蓝雪云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儿子现在还是在上大学,不能这么太耽误功课。自己也是上过大学的,知道该用功夫去学习。
她实在是,怕耽误儿子上课,那天一大早,就给儿子说:“我现在头上的伤,恢复的很快,我自己一个人,能去医院打针拆线,后面的事情,我都能自己搞定,你还是回学校吧。耽误太多的课程,对你是一大损失。也让我少一些愧疚感。”
“没事的,无碍我的事情。但你这么一说,我再不答应,会加重,你的心里负担,那我还是,先回去上课了。有啥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这都很方便的。”儿子平静认真地说。
看着儿子自己去上学校了,蓝雪云自己的心里也安慰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亲人在身边,耽误他们的事情,蓝雪云还有些歉疚和不安。
也许是自由自在惯了,有人陪在身边,无形中自己会多一些压力和牵绊。她有时候,独自在思考这些问题,这算不算是一种,孤僻和喜欢孤独的一种表现?自己又说不好。可就是牵扯到,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自己好像骨子里有种抱歉和分心走神。
到了九点多,蓝雪云吃过饭,戴好帽子,提着自己的随身包,就去医院打针了。
心想,儿子有自己的事情,他现在,正在上大学,正是确定自己未来发展方向目标的时刻,是不能用自己的这件事,给他添麻烦,迁至分散他的注意力。绝对不可以。
想想自己上大学,那会儿,最从内心不能接受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用一封封书信,来控制自己,想让蓝雪云,听他的指令,从来不顾及作为女儿,心里最贴心,最本我的需求。
她是坚决要,尊重儿子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把属于他的事情,完全彻底,教给他本人,让儿子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方向,去走好自己脚下的路。绝不做羁绊和阻碍。
也许是自己的感同身受,也许是自己曾经的不舒服,不自在的体验,她就不想在这些问题上,为难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子。这也许是一种独立,也是一种很另类的个性很强的,自己本来的需求。
是的,她觉得自己那时候,上大学,虽说人在学校,可是老是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甚至板着面孔,给自己下指导命令。好像还要随时,做检查似的。真受不了。
就像是唐僧给孙悟空头上套的,那个可怕的紧箍咒。只要不符合他的心愿,他就念咒语,钻心的疼痛,整得大闹天宫,火眼金睛,有七十二变的本领的孙悟空,疼得满地打滚。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精神控制啊!操控力才是一种最可怕的精神折磨。尤其是对一个骨子里爱自由,胜过爱自己的生命的人来说。
生而为人,从身心灵,都是做不到自由自在,是被各种无形的枷锁辖制住,人活得就不是人,是非人,是外表像人,实际上只是,别人的奴隶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