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璧脸上有惊慌的神色。
陆庭筠从来不傻。
燕云第三场战役,林行致养精蓄锐已久,倾巢而动,势必攻破城门,采用夜里突袭的办法,多个城门攻破。
然而,惨败。
陆庭筠反水了,他逃出了肃州,还将林行致的作战计划告诉了谢容渡。
大梁有备而来,林行致险些死无葬身之地,拼命杀出,折损将士二十余万。
很快,林行致的噩耗接二连三袭来。
燕云第四场战役,再度惨败,起义军手中的兵器不知道怎么过的安检,反正是碎成了豆腐渣,同时,供应的所有粮草被截断。
他在洛阳的盟友,凉了。
“高丞相。”恭亲王表情戚戚,“一路走好。”
高成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露的,他私底下经营凉山矿锻造兵器多年,姜邵下令,诛九族!
高成弘跟林行致一直保持合作,殊不知他用矿石锻造的那些兵器,都已经被皇朝给换了。
阴谋反被阴谋误。
恭亲王在这一件事情特别积极,积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好给自己颐养天年的机会。
恭亲王在大事上,还是端的稳水的。
大梁没了,他就没了。
他们王室再怎么内斗,一遇外敌,必齐心协力!
牵涉高成弘的案子一经被查,震惊洛阳,牵连者不在少数,而翻出了很多卧底。
当场扣押浮生阁花魁萧姬,桑嫱在后面看,都吓得傻眼了。
姐妹你身份这么牛逼你怎么不早说!
浮生阁倒台了,桑嫱也确实被赎身了,开始做起生意,才知道自己背后最大的东家是姜里。
她这个靠山才是真的硬!!
萧姬被抓,如实招供,那夜刺杀张锦诚家属的也是她,所有的事情一并翻出,甚至连林行致和桑嫱春风一度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通通流传到肃州。
苏和璧得知自己和林行致之间完美无瑕的爱情,多出来一个桑嫱,几乎崩溃,认为林行致背叛了她。
这时候,苏和璧已经远远没有上辈子那么出名了,神医哑女的称号,也不再,并没有那么受人敬仰。
毕竟瘟疫是姜里解决的,治水是朝堂治的。
林行致此时腹背受敌,战事疲软,又和苏和璧生了嫌隙,一时措手不及,心神俱疲。
燕云洲,风雪漫天。
“陆家现在怎么样了……”陆庭筠形销骨立,沙哑问谢容渡。
“殿下去了宜州,三万起义军全部被清缴,陆家三百余人已安然无恙。”谢容渡淡淡道。
陆庭筠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宁国公,跟随林行致全都是我一个人的糊涂,跟陆家满门忠臣无关,回到洛阳后,我会向陛下请罪,还请你们放过陆家!”
他一意孤行,害死了最疼爱他的爷爷。
才知道曾经多少天真,只是差池不定。
后悔,有什么用呢。
谢容渡看着陆庭筠:“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他走出营帐,背影孤冷。
陆庭筠痛苦闭上眼。
宜州,姜里四处奔波,安排好陆家之后,再次骑上马匹。
“殿下要去哪?”宜州县令问。
“燕云。”姜里白衣,微微一笑。
姜邵居高堂之上,镇文武百官;谢容渡一身转身,当百万军师;姜里游江湖之远,挽民生水火。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堪称铁三角。
事到至此,燕云血战持续了两月有余。
林行致之前之所以一直敢耗着,是因为背后有高成弘的军需补给,可是现在,他如果不能立刻攻下燕云,就是死路一条!
况且,现在全天地下的人看林行致,都是用一个逆贼的目光看待,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他们在大梁的统治下安居乐业,富得流油,林行致口口声声说要还天下昌盛,却让战火四起,他们流离失所!
林行致咬牙之下,倾巢而动发动第五场燕云战役。
“天时、地利与人和。”燕云城,谢容渡看着百万将士,平静道,“林行致,你还占哪一样。”
林行致已经没有退路,而这一次,谢容渡沙场点兵,杀意凛然。
燕昼夜厮杀,白骨遍地,林行致一马当先,命令所有将士背水一战,不留退路,他亲手杀死敢当逃兵的人。
这确实狠,却抵不住,对方百万将士,谢容渡一剑霜寒!
起义军节节败退之际,妖雪再起,挽林行致于死局中。
燕云第六次战役,战到一半,妖雪起。
“上天佑我!”连林行致都不由得得意忘形,嘶吼道,“天归后庆!!!”
大梁已经占据如此优势,可是林行致还是屡屡杀不死,这下连大梁士兵都有些怀疑人生,一时士气低迷。
“区区几场大雪,你们就怕了吗?!”
谢容渡冷喝道,三尺青锋,开国之功,应仍历历在目!
“大梁开国,东连楚赵,西取邯丹,举兵北征,匈奴授首!”
“先烈之迹历历在目,海波平荡天下一统,你们何惧之有?!”
“燕云十四州,只有剿灭叛军的功绩,绝无残兵败将!”
冷喝声回荡天边,久久不衰。
所有将士举刀齐喝。
“杀!!”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烽火照亮的长夜,燃烧天上月。
燕云第七次战役,也是历史上,最后一次燕云血战,史记触目惊心,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谢容渡在战场上,一剑正当百万师,架着骏马直冲进敌军,大梁将士,紧随其后!
林行致在其中斡旋,久战不力,眼神死死盯着谢容渡,在他背后,看到了姜邵的脸,看到了姜里的身影,看到了大梁巍峨矗立的城墙。
他曾在这里,驰骋疆场。如今也在这里,名落孙山。
为什么?!
林行致不甘心。
那座高山,他明明已经跨越过一次!
如今拼尽全力,却发现,怎么也爬不过去……
因为一个又一个的忠臣血将,牢牢镇守在那里。
这从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是世代的人,是家国大义!
天地灰暗,仿佛漏了一个大窟窿。
雪在下,越来越大。
“杀!”谢容渡只有一个字,剑指林行致!
在这场大雪中。
大梁剿灭叛军四十余万,无一活口。
冒雪而战,逆天亦赢。
谁敢说,天不佑大梁?!
林行致见战机不妙,骑马抛弃所有将士,慌乱逃窜,眼看着要逃出城外……
“咻——!”
一只玄剑从远处射来,正中林行致的马匹!
林行致摔下马匹,用剑撑住身体,剑刃生生折断。
他被数十柄剑刃包围。
抬头。
谢容渡骑在骏马上,银甲玄铁,眉目冷峻。
燕云城墙上,
姜里登揽,手握弓箭,遥遥对向他,射翻了他的战马。
无声的诀别,只听风声呜咽。
林行致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前头路漫漫,不必回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