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地位若是不稳,也不会等到今日,官家再如何,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废弃东宫太子。”
“官家的确是无心,可若是有心的,另有其人。大宋之地,却也不是全然没有缝隙。”
“你是说,金人?”
“胡说什么,你们果真是嫌命长了不是?这天家尊贵也能胡言!”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哪个在位的皇帝老儿肯放着手中的大权不要放给儿子?真以为那皇帝老儿是傻的不成?”
“你又混说什么?”
“管天管地管不住人的嘴巴子,难不成这皇帝老儿是要把人都毒哑巴了不成?”
“说的没错,就如今那皇帝老儿坐着这天下,我等还不知晓什么时候送命!旁的不说,那北地金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打进这东京城来,那些贵人们尚且还能有退路,你我这等小民如何能”
“今日你是吃了屎尿不成,如何会混说这些胡话?”
“是不是胡话,总是要见真章,少不得你我今日还能在这处胡说,等过两日,便是连这胡说都不能!”
“……”
熙熙攘攘的街头,三五成群的老老小小言语间难掩悲怆,让人只听了几嘴便是忍不住汗颜,紧随柳程其后的陈二狗面色变了又变,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边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小六子到底也是忍不住,“方才是你小子故意拉扯着师傅和我出来怎么这一会子你小子就变”
“小六子这般,自然是有他的缘故。”
“师娘,你怎么”
一身男装打扮偏生怀里还抱着个襁褓婴儿,任谁瞧着都是怪异模样让陈二狗瞬间也是哑然,柳程已然是迎了上去,颇是熟稔从孙叶怀里抱过小儿,看着还是直愣愣的陈二狗也是眉头挑起,“今儿采买的差事,你两个去就行。”
“……”
“师兄若是还愣着,今日市集处的稀罕好物儿,可就要被那旁的地界给抢去了。”
小六子冷冷一声,原本还是愣着的陈二狗瞬间回神,眼见着已然是掉头便往那不远处人堆里去的小六子,陈二狗也只是愣了一瞬便是立刻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一静一动,这两个小子,还真是任谁都瞧得出是,区别分明。
不远处,早已是将这厢动静看在眼里的孙叶摇摇头,面上的笑却是止不住,看着身侧只是任由已然是闹腾开的孩儿拉扯着自个衣裳的柳程,孙叶也是默默便是要将怀里的小人儿抱走,只是还未等有动作,便是被柳程轻轻巧避开,“娘子且往前去,时候,也不早了。”
“官人?”
“这数日我往来诸处,虽不曾得归家,想来家中也不平顺。”看着面色微变的妻子,柳程也是叹口气,“娘子方才出了月子没多久,拉扯着孩儿也要来寻为夫,自然是有缘故。娘子,我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那位仙师娘娘府上,来了贵客,想要见官人。”
“我知晓了,娘子且和孩儿先回罢,东京地界如今不平顺,便是娘子不愿,这数日,还是莫要出门子了。”
“民间常言“百事皆高”,又因着“高”和“糕”谐音,因此在重阳节吃糕暗合了步步高升的吉祥之意。我朝在重阳节必吃的节庆食物之一菊糕便是由此而来,这菊糕名为风雅,做起来却也不繁琐,以糖和面粉蒸糕,上面搭配猪肉、羊肉、鸭肉等为丝簇,石榴籽为点缀,周围再插上小彩旗做装饰便是制成。还有这蜜浮酥柰花,瞧着雅致,做起来却也不难,先将“酥”加热到近乎融化的状态,拌入蔗浆或蜂蜜,做出白色茉莉花的造型。然后将花盛在装了蜂蜜的容器中,这样看上去就像是白白的茉莉花漂浮在黄色的蜂蜜上一样,十分美丽,味道也很可口,今日柳厨帮着老妇做了这两道好物,官家若不嫌弃,且先尝尝罢。”
东京,某私宅
内里,殷勤的将跟前好物往大宋之主眼皮子底下送的元佑皇后孟氏满面都是恭顺,眼见着大宋之主依旧无动于衷,孟氏也只是微微一怔,下一刻也是继续说道,“今日后厨那头,老身还做了七宝擂茶,官家前番赏赐的春茶颇是不错,老身今儿个都舂捣了加入芝麻、绿豆、葛粉、糯米、红豆、生姜、黄豆、盐等辅料,待到捣碎成泥后还特意加了捞瓢筛滤,再投入铜壶中加水煮,方才之所以没有呈上来也是因着还未”
“阿嫂从来都不是话多之人,今日一反常态,有话直说便是。皇兄在时皇嫂对我等诸兄弟宽和,屡屡我等犯错皇兄那处总少不得开口遮掩,便是皇兄已故去这许多年,朕都没有忘记过。”眼见孟氏面上越发尴尬,大宋之主的面色越发冷,“朕国事繁忙,阿嫂若是还不愿开口也休怪皇弟”
“沧海桑田,人都会变,非只是娘娘便是官家如今,也和从前大不相同。”
“老李头?”
“如今有求于娘娘的是官家,官家若还是这般无礼,娘娘装聋作哑便是,这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蠢物,属实是不值当我等有能耐的纡尊降贵。”
“老李头,住嘴!。”
“我朝男女有别,更何况娘娘这做寡居之人,既又是修行者,更是凡事该小心,难道娘娘不懂得,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的道理,还是娘娘以为,这修行之人,便真的能避开世间所有的污秽?若果真有一日东京城有了什么,娘娘以为,那些蛮子会以为,修行之地神圣不可侵犯?”
“你这老东西是疯了不成!”
原本侍奉在侧的燕氏到底也是忍不住,看着面色越发难看的大宋之主瞬间也是慌了神立刻跪下,“官家恕罪,这老货定然是又喝多了黄汤才”
“李大人言行虽无状却也是有理有据,倒是朕,考虑不周,阿嫂今日招待,朕铭记于心。”
“……”
“柳厨今日劳烦,也是时候该回了,阿妹且往后首与柳厨安置出门,老夫还有话要和娘娘说。”
“你这老货,是疯了!”
“婆婆,他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
“娘娘!”
“覆巢之下无完卵,更何况,我终究是赵家妇,如今更不是孑然一人,先皇虽对不住我,宣仁大娘娘和故去的大娘娘却也是对我不薄,这天下我一女子虽当不得,可能为这天下做点什么,自然也该是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