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飘雨拂手打开门,就在这时候,好多天兵涌进来,他们列队划开,君辞从他们之间走出来,对凤飘雨道:“凤仙家,我等奉天君之命,前来捉拿秦风。”
凤飘雨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天兵,站到秦风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请问仙官,秦风犯了何罪?”凤飘雨冷声质问。
“此事不便详说,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凤仙家行个方便。”君辞恭敬地说。他是天君身前近侍,地位比如今的凤飘雨其实还要高出一等,但他明白天君对凤飘雨的心思,对凤飘雨,他不敢太过强硬,总是处处以礼待之。
“既然仙官说不出缘由,那这人,你就带不走。”凤飘雨冷冷地看着君辞。
“既然凤仙家不肯行方便,那君辞只好得罪了。”君辞拱手附礼,然后对身后的天兵令喝道:“众将听令,将秦风务必拿下。”
漫天飞雪冻住一院的蝴蝶花,落叶随雪花纷纷扬扬地起舞,凤飘雨声音冷人入骨:“谁敢动秦风,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君辞身躯一震,他见过的凤飘雨,多是清冷疏离克己守礼的端庄大方模样,像今日这般,冷的像个兵器,一双眼眸仿佛就要杀人的模样,还从未见过。如此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天君有令在先,绝对不能伤到凤飘雨。君辞当下一思量,对凤飘雨道:“凤仙家请息怒,天君已在凌霄殿等候,凤仙家对我们此行有误解的地方,可以先向天君问清楚。到时,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雪花静止了,落在了地上,凤飘雨眼波无痕地扫过君连一眼,转过身,目光又换上温柔神色:“小风,等我回来。”
一个冰圈罩在秦风周围,上面有雪花的纹路。有她的雪神印护着秦风,一时半会儿,君辞动不了他。
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君连看着秦风,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不管凤飘雨做什么,秦风都必死无疑。
凌霄殿中,除了天君,还有玄机老君在此。凤飘雨对天君有一分芥蒂,天君思忖,他说的话她可能不相信,但玄机老君心系三界安危,为人正派,他说的话,凤飘雨总该能听进去。
凤飘雨缓缓地落到殿中,目光清冷地看着坐在金椅上的男人:“微臣参见天君。”
“飘雨,你来了。本君请了玄老过来,他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天君一个眼神,示意玄机老君过去和凤飘雨解释。
玄机老君走到凤飘雨身前,唤出神启天书。
半空中出现一幅影画,画上是一座宫殿,凤飘雨一眼就认出了这宫殿是悠雪宫。天书中怎么会预示悠雪宫?
“玄老,这是何意?”画上只有悠雪宫,别无其他。
“殿下请细看。”玄机老君道。
凤飘雨目光又移到影画上,她这才发现,画上有人,是秦风,他正在劈柴,而在悠雪宫上方,笼罩着黑色的阴影,凤飘雨用法术探去,好强的魔气!凤飘雨指尖发凉,一切,在一瞬间,全都清楚了。秦风根本不是凡人,而是魔族的人。而且,这魔气十分强大,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魔族小辈该有的修为。秦风之前一直没被发现,应该是体内有封印,是什么时候,封印被解开了?
“玄老,你先下去吧!”天君对玄机老君说。
凤飘雨沉默在原地,过分的安静。魔族和鬼族一直对天族虎视眈眈,魔族和天族之间,又一直是水火不容之势,秦风是魔族中人,潜藏的魔力又如此强大,天君岂能容得下他?
天君走下来,对凤飘雨道:“飘雨,现在你知道本君为何要命人捉拿秦风了吧。”
“天君,”凤飘雨屈身跪下来,“我凤飘雨一生,从未求过人,这一次,我想求天君,放秦风一条生路。身为魔族人,不是他的错,他本性善良,从未有祸乱天下之心。我愿以性命担保,秦风他日后,定不会做出危害苍生的事情,如若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他,绝不会纵容他胡来。还请天君看在飘雨的情面上,饶他一命。”
天君震惊的心情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凤飘雨竟然为了秦风下跪,这让他心里生出一丝忌恨,秦风,断不能留,不过也绝非一定要现在立刻处死。
“如果他有一天魔性大发,无法控制自己,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必然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惨死在他的手中。”天君说出心中顾虑。
“他不会的。”凤飘雨十分肯定地说。
“你拿什么保证他不会,就凭你现在对他的了解?本君身为三界之主,就必须为天下苍生着想,不能只凭你了解他,就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冒险。除掉秦风一人,就能换来天下苍生的安稳。飘雨,换做任何人在本君这个位置,都会做出和本君一样的选择。”
凤飘雨又陷入深深的沉默,难道,她终究护不了他吗?
“飘雨,你先起来。”天君将凤飘雨扶起来,凤飘雨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的触碰,但此刻她的心思全系在秦风上,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如果你非要保全秦风也不是没有办法。”天君又开口道。
凤飘雨看着天君,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天君这是想拿秦风和她谈条件。
“还请天君明示。”凤飘雨平静地说,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天君恐怕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只要你答应本君三个条件,本君可以放秦风一条生路。”天君道。
“什么条件?”凤飘雨眼眸清冷。
“秦风是魔族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在别人眼里,他还只是一个凡人,既然如此,本君要你将他真正地变成一个凡人。”
“怎么做?”凤飘雨道。
“抽了他的魔骨,废掉他全部的修为。”天君道。
只要抽了魔骨,秦风就与凡人无异,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只是魔骨天生长成,魔骨一抽,秦风也差不多废了。此生想修习其他术法,恐怕再无可能,而且,魔骨不是随便就可以抽的,稍有不慎,还可能危及性命。
凤飘雨咬着牙,艰难地说道:“好。”
天君唇角弯起,继续道:“第二个条件,就是将秦风送回清昙宫,你放心,小婉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婉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他的。”
凤飘雨紧紧地拽着手心:“十天之内,我会将秦风送到清昙宫。”
“这第三个条件,本君要你,做本君的天妃。”
凤飘雨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原来,这才是天君真正的目的。
“本君可以给你五天时间考虑,五天之后,本君来要人,不是你,就是秦风。”
“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凤飘雨突然变得异常地平静,“我既答应了天君,就不会反悔,天君也不必亲自到悠雪宫来要人,到了时间,飘雨知道该怎么做。”
“好,本君给你时间。飘雨,本君已经等你很久了,不要让本君再等下去了。”天君深情款款地看着凤飘雨,脸上是无尽的温柔和包容。以后,他会让她做这三界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凤飘雨并不看他:“天君,飘雨身子倦了,就先告退了。”
“恩,你回去好好休息,”天君的手搭上凤飘雨的肩膀,“悠雪宫伺候的人少,很多事情需要你亲自做,等你做了本君的天妃,本君一定不会再让你如此辛劳的。”
“多谢天君。”凤飘雨退后一步,不愿再与天君多呆一刻。
凤飘雨离开后片刻,天君就立刻派人给君辞传信,让他撤兵。凤飘雨茫茫然地回到悠雪宫,君辞带的人已经走了。凤飘雨朝着秦风走过去,撤下结界,微笑地看着他说:“没事了。”
“天君他有没有为难你?”秦风担心地问,天君突然要抓他,秦风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清婉公主。
“没有。”凤飘雨轻声说。
“对不起。”都是因为他,天君才会找上门来。
“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她的错,是老天爷的错吗?可他们就是天。可能都是命吧,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都逃不过自己的命运。
如果那天,清婉没有看见他的真实面貌就好了。晚上,秦风拿起刀对准自己的脸,可是一想到这是凤飘雨和乾坤他们费尽心血才帮他治好的脸,又下不去手了。
凤飘雨莫名消失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才回来。回来时,她带了好多蔬肉。她歇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去了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的功夫,做了一桌子黑色的菜。
“公主,你怎么了?”坐在餐桌上,雪欢看到凤飘雨一脸忧伤地望着一桌子失败的菜,担心地问。
“没事,我只是想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菜,没想到,做成了这个样子。”凤飘雨难过地说。
“公主,做菜的事情我来就好了,你本来就没有做过菜,第一次,难免会失误的。”雪欢宽慰道。
“可是你不会做锅包肉。”凤飘雨伤心至极,她去凡间学了一个月的锅包肉,结果还是做差了。
臭秦风,都是你,非要吃什么锅包肉!
秦风像是听到了雪欢的召唤,刚好走了进来。雪欢嫌恶地看着他,秦风心里愣愣地不知所以然,他又哪里惹到雪欢了?
“这是,锅包肉吗?”秦风一眼就看到桌上那一盘除了神似之外,没有别的相同之处的锅包肉。
“对啊,公主专门给你做的。”雪欢气哼哼道。
秦风面上一喜,将那盘烧糊的肉端到自己面前。
“别吃了,不好吃的。”凤飘雨拦住他。
“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秦风笑得有点傻,凤飘雨心上划过一丝疼痛。
“公主,你的手怎么了?”凤飘雨伸手拿盘子的时候,刚好把手伸出来,原本玉白的手指上,多了好多条刀口子,还有烫伤的小水泡。
“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弄的,都是小伤,不碍事。”比起战场上的刀光冷箭弄出的伤来说,这点伤真的没什么,可是雪欢就见不得凤飘雨受伤。
“公主,从今以后,我不许你再踏入厨房半步。”雪欢一副主人的口吻命令道,眼睛却是水汪汪地涨的疼。
“好,我不去厨房了。”以后可能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凤飘雨眼底划过一丝凄伤。
月至中明,凤飘雨睡不着,她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根树枝,在月下练起功来。秦风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盘子,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与凤飘雨的影子混成一起,冷白的光洒在地上,像是从凤飘雨的气质里偷来的。
凤飘雨知道秦风来了,她浑然不知疲惫地练着,像是要拉长两人在一起处的这份平淡的时光。
等到她终于停下来之后,秦风才走了过去。他盘子里都是药,和雪欢一样,他也见不得凤飘雨受伤。她身上多一个伤疤,他的心都会跟着痛一下。
“公主,你的手还疼吗?”秦风心疼地问。
“恩,还有一点儿疼。”早就不疼了,可是心里却有一点儿疼了。
“你坐下来,我给你上药。”
“好。”
凤飘雨将树枝搁在桌上,一根很普通的树枝。
秦风小心翼翼地给凤飘雨上药,生怕弄痛了她一点点,看着秦风仔细认真的样子,凤飘雨的目光情不自禁变地温柔起来。
“公主,怎么不用剑了?”秦风看着那树枝道。凤飘雨原来剑舞的极美,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拖沓,仿佛那剑会自己跟着她跑似的。
“剑使厌了,最近想换鞭子了。”夜色下,看不清凤飘雨眼中的酸楚和疼痛。
“你想要什么样的鞭子,我做给你。”秦风将凤飘雨的手指包好。
“听闻人的脊梁骨上有一块不破骨,特别适合做鞭子,听起来很不错,就是没尝试过。”凤飘雨的心开始剜心地疼。
秦风将凤飘雨的手轻轻地放在桌上,微微地笑道:“那就抽我的吧,换了别人,不一定愿意给你。”
凤飘雨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好,你转过身来。”
一道白光出现,秦风疼晕了过去,过了几天,又被一阵剧痛疼醒了。他睁开眼,凤飘雨正坐在床边看着他,乾坤也在。
“鞭子,还好使么?”这是秦风醒来的第一句。
凤飘雨喉中哽塞:“恩,挺好的。”
“那就好。”秦风又晕了过去,这一次,他睡了很久很久。
凤飘雨心痛难忍,吐出一大口血来,乾坤要去把脉,被她躲开。
“凤飘雨,你要是不肯让我把脉,我就把你和天君之间的事全告诉他。”乾坤也快要吐血了,气地吐血!
凤飘雨没有说话,乾坤忍耐脾气给她诊上脉,这乱七八糟的脉象差点让他气到暴走。
“你竟然……”
“不要说,永远都不要说。”凤飘雨身子一歪,撑不住地倒在秦风怀里。
这一刻,乾坤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