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脚步一顿,藏在袍袖之下的手握的铁紧,步伐却是渐渐慢了下来。
“许仲连,你说父皇还活着吗?”
“至少在见到太子殿下您之前,相信皇上是不会离开的。”许仲连低声说道,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
皇城冷风猎猎,黑云密布,一片雪花忽然飘了下来,之后越来越多的雪洒在了石板上,渐渐的有了一层薄雪,二人的脚印被雪花所覆盖。
到了寝宫门前,太子犹豫了,黄全开了门,对着太子道:“殿下,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
太子松了一口气,急忙进去,到了明黄色的大床前,看着父皇。
脸颊瘦削,双眼微闭,听见自己来了的动静,才艰难地掀开眼皮。
“你来了。”
声音已经苍老的不像样子,皇帝伸出枯瘦的手,太子连忙握了上去。
皇帝道:“大盛朕托付给你,江南乃是大患,朕已经竭尽全力,现如今已经将它拔出了一个头,下面就看你的了。”
“儿臣知道。”
“还有高诚,他的私藏不少,你登基之后,就可以办他。他的家财可以作为你对付江南的后盾。”
“儿臣知道。”
“还有。”皇帝猛地咳嗽几声,转过头去瞧着太子,“你的路还很长,身体最重要,天冷了要记得添衣服,晚上不要太晚睡,一日三餐按时吃,小锁,朕想护着你直到成年执掌大权,现如今看来是不成了.....还有最后一点。”
“父皇您说。”
“别叫我父皇了,叫爹吧!”
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回首往事,他本就不是一个帝王胚子。父皇突然离去,他又突然被推上皇位,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个孩子。
恩师一步步的耐心教导,自己才渐渐成了如今的帝王,可是真正执掌权力之后,才知道恩师的处境艰难。
高处不胜寒,自己在皇权的顶峰上,生活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切都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现如今反而步履轻松,他好像又回到了御书房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用烦恼,只需要听先生的话,努力学习即可。
不对,现在连学习也不用了。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恩师的影子,皇帝内心一瞬间的颤动,他怕恩师,又想恩师,最后闭上了眼睛成了一个八岁的孩子,追随着影子而去。
恩师说过,如果一个孩子教导不好,那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老师的问题。
皇帝心想,老师不会怪自己的。
太子颤抖着手,去试探皇帝的鼻息,发现再也没有鼻息之后,将头埋在了被子之中,压抑的哭声一丝一毫也传不出来。
黄全浑身在抖,可是不能够松动分毫,皇宫之中,太多双眼睛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秘不发丧。
太子对着许仲连道:“许大人,高诚那边还得靠你了,务必要等到金大人回来。”
许仲连微微垂眸,略一思忖,“高党的势力,除了已死的孙玉祥,其余大多数都是文官。殿下如果想要拿住高党,还得握住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