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坼一惊,怔在原地,讷讷的道:“穆师爷,你不愿意原谅我吗?赐婚一事,虽然是我父王自作主张,但我,我是真心的……”
“呵,沈坼你是不是想死?”
宋纾余当即翻了脸,拳头一捏,便要往沈坼脸上招呼!
“大人!”
穆青澄及时开口,她将自己的酒和沈坼的酒,分别放在鼻子底下吸闻,而后眉目严肃道:“别闹了!快把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酒拿给我!”
闻言,宋纾余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而出,走至龙椅前,拱手道:“皇上,请将御酒借微臣一用!”
皇帝愕然,“借?拿着朕的御酒,去讨好你的穆师爷?”
宋纾余斟酌了下,回道:“穆师爷不是为了自己喝,应该是有别的用处。”
“所以,是她打发你来跟朕讨要御酒的?下属驱策上司?”皇帝好整以暇的问道,一副看透了他的表情。
宋纾余丝毫不觉羞愧,反而与有荣焉的回道:“是,因为穆师爷所言所行,总是对的。”
皇帝无语,没好气的道:“周春,赏一壶御酒给穆师爷。”
“谢皇上赐赏!”宋纾余唇角一弯。
周春拿起一个金色的酒壶,双手奉上。
宋纾余接过后,目光偏移,落在太后面前的青玉酒瓶上,他只迟疑了一下,便蹿过去,冷不丁的直接抢在了手里,留下一句:“谢姑母赐赏。”然后转身便走。
太后懵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气得大口大口的喘气。
宋纾余把两个酒壶都给了穆青澄,她分别闻了闻,问道:“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酒,是单独供应的吗?”
宋纾余颔首,“嗯,最上品的御酒,只能御供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臣子们喝的酒,是宫廷专酿的酒。”
“幸好御酒是正常的。”
穆青澄心口微微一松,将两个酒壶还给宋纾余,她目光四下一扫,看到诸人仍在喝酒,虽然有的人眉头拧着,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张嘴,把酒液灌进了喉咙。
“穆师爷,你此话是何意?御酒正常,难道宫廷酒不正常吗?”沈坼看得稀里糊涂的,心里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穆青澄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大人,我想检查所有席面上的酒。要不,让他们先别喝了?”
“好。”宋纾余不加思考,直接应允。
他再次找到皇帝,背着人,压着嗓音,奏请道:“请皇上下令,让诸位大臣及家眷暂停饮酒,穆师爷想要查验一番。”
“要不,把你京兆尹的官位让给她做?”皇帝没绷住,差点儿将酒杯扣在宋纾余头上!
宋纾余答应的极快,“微臣求之不得!”
皇帝翻了个无情的白眼儿,“没出息的玩意儿。”
“皇上,快下令吧。”宋纾余惦记着任务,催促道:“您想想穆师爷是什么出身?她没喝酒,把微臣的酒也打翻了,显然宫廷酒有问题啊!”
皇帝一听,当即不再玩笑,令道:“周春,你亲自带着穆师爷去查验。”
“奴才遵旨!”周春弓腰领旨。
太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美眸沉了沉,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微微垂落的眸子深处,透出幽幽暗暗的光。
周春过来,跟穆青澄小声说了几句话,便领着穆青澄走到中山王的席面前,不待开口传达皇帝旨意,一只手便抢着拿起了桌上的酒壶,揭开盖子,递给穆青澄,满眼都是焦灼和不安!
中山王看向沈坼,不满的情绪,愈发积重,“你又要干什么?”
沈坼顾不上解释,只巴巴地看着穆青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千万不能是他猜测的那般啊!
宋纾余亦步亦趋的跟着穆青澄,一来是为了及时配合穆青澄工作,二来是为了防止某些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他如珠如宝的心上人,哪怕是一个不善的眼神,他都不能容忍!
穆青澄嗅觉的灵敏程度,堪比专业的巡探犬,她闻了中山王的酒壶后,回应沈坼的眼神里,多了抹同情,但事情未下定论,她不好说透,只能委婉的提醒沈坼,“别再喝了,赶紧去漱口吧。”
沈坼的表情,顿时像是吞了苍蝇般难看,而胃里泛起的恶心感直冲头顶,他忍不住的身子一侧,发出了干呕声!
热闹的宴席,渐渐小了声音!
“坼儿!”
中山王大惊,宁昌郡主连忙离座,搀扶上沈坼,急赤白脸的叱责穆青澄,“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你这个毒妇,你敢害我哥哥,我让你不得好死……”
“啪——”
巴掌扇在脸上的脆响,如同割断了喉咙的利刃,成功阻断了宁昌郡主的谩骂!
宁昌郡主白皙的脸庞迅速红肿,她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睑,疼痛、屈辱、憎恨的泪水,簌簌落下,“余哥哥,你……你竟然打我?我堂堂郡主,你竟敢打我?”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中山王率先从震惊中回神儿,一拳挥向宋纾余!
宋纾余未曾躲避,大掌精准地捏住了中山王的手臂,凛冽的嗓音,响彻全场,“郡主挨了打,王爷立马跳出来维护,但是郡主骂穆师爷‘毒妇’,要让穆师爷不得好死的时候,怎么不见王爷约束?王爷是个护短的人,又岂知我宋纾余不是?”
他重重一甩,中山王踉跄后退,险些摔在席面上!
沈坼生怕御前失仪,死死掐着喉咙,阻止自己继续呕吐,可不省心的父亲和妹妹,刺激得他越发胃里翻涌,来不及向皇帝告退,他狂奔而出!
宋纾余轻视嫌恶的眼神,扫过宁昌郡主,毫不留情地斥道:“嘴贱喷粪,心肠歹毒,还敢以郡主身份标榜?还敢质问我为何打你?穆青澄不仅是京兆府的刑名师爷,还是我国公府的人!她性情恬静,不爱与人计较,但谁敢仗着出身欺她辱她,那我宋纾余,便也少不得抬出身份,以权势压人了!”
这一番话,不止是针对中山王父女,还是对所有人的警告!
一时之间,每个人心中都是巨浪滔天,无数道目光望向龙椅,宋家的权势,宋纾余的张狂,他们早已领教,并为之忌惮,但能否长盛不衰,取决于皇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