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床榻上,高曦月已经对弘历‘撸猫’的习惯免疫了。
不过平时他们事后并无什么交流,主要是她比不过龙精虎猛的大学生,一般都是早早睡去。
不过今天弘历却颇有闲心,他看到那本《饮水词》她翻过几次之后就没再看,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便问她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
他问的随意,高曦月一时也忘了他的身份,开口就道:“我就喜欢看些杂书,不喜欢那些看得人就发愁的书。”
弘历失笑,女子的纤细敏感在高氏身上似乎看不见,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倒是不惊讶。
不仅如此,他还顺着她的话道:“既然如此,明日我让人寻些有趣的书来。”
高曦月通过他这段日子的相处也发现了,在私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弘历通常都会表现得不那么威严肃穆。
除了问她喜欢看什么书,弘历很体贴的问她想不想见见家人。
“......你如今是侧福晋了,若是想见一见家人,爷便让人知会高斌一声。”
当然,知会高斌是让他安排自己的夫人递帖子求见,高斌是没办法进府见女儿的,毕竟是他的内院。
弘历这话让高曦月有些怔愣。
她对高家人的印象很模糊,心中唯一清晰一点的大约就是高母的样子。
见她发愣,弘历便想着,看来是真的想家了,欢喜的都不会说话了。
说来高斌在河道总督那个位置坐的也够久了,皇阿玛这次调动官员,是打算打发走一些老臣,这个时候高斌往上一步的可能更大些,只是不知道皇阿玛打算把高斌放在什么位置上。
心头的念头一闪而过,弘历的指尖划过怀中美人的青丝,沉声道:“也不知你阿玛是怎么养出你这个性子的。”
高斌为官老练,极擅机巧应变,没有想到养的女儿却和他截然相反。
高曦月抬眸看了一眼他,烛光下,怀中佳人美目盈盈,总是无情也动人。
弘历勾起嘴角,“你在家中可有姐妹?”弘历想会把高氏养成这个样子,大约高斌是只有这一个女儿?
高曦月方才怔愣自然不是因为弘历说能够让她见到家人,而是想到了自己上一辈父母家人。
自己离开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自己十三岁开始因为渐冻症被困在床上,作为备受宠爱的独生女,她这样,无疑让父母无法接受。
所以在她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又给她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个独生女生病的意外吓坏了他们,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他们又接着生了个儿子。
所以在她濒死的时候,其实是真心觉得自己的离开是对父母的解脱,毕竟他们早已经儿女双全,自己反而成了多出来的负累。
但就算如此,高曦月也不能否认父母对自己的爱。
只是对当时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看着父母欣慰的目光落在活泼可爱的妹妹身上的时候的她来说,她的内心也有过阴郁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
但是这些终究已经过去了。
至于这一世,高曦月想了想,其实她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她是长女,不过下面的妹妹弟弟和她并不怎么亲近,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手足。
“这么说,你的姐妹也不少。”弘历有些意外,这么说,高氏的这个性子就是天性使然了。
“妹妹们都很乖巧可爱,弟弟性子活泼,喜欢热闹......”高曦月仔细回忆记忆中的妹妹和弟弟的样子,三个萌萌哒的小萝莉和一个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中二弟弟,凑在一起的时候,画面还是很好看的,因为高家人长得都不错。
见她提及同父异母的姐妹兄弟的时候言语温软不见隔阂,弘历看她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些。
身为皇子,他不会有这样柔软的感情,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身边人的良善。
要是高曦月知道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大概少不得要吐槽一句,分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当皇帝的人都喜欢手握大权,要所有人对他忠心耿耿,明明手段用尽,心眼多的像是筛子成精,却见不得旁人的算计。
明明自己不停地在挥毫泼墨,却要别人依旧是白纸一张。
啧啧,双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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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处
富察·琅嬅放下手中的帖子,一旁的素练道:“高侧福晋才刚得册封,高家就巴巴要进府拜见,实在是有些轻浮。”
富察·琅嬅闻言轻轻皱眉,高氏没有城府,又年轻貌美,而且也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些,所以她才愿意捧她上位。
毕竟侧福晋的位置迟早有人要坐上去,既然不能一直空着,不如让她自己安排一个人。
而现在一切也如她所愿了,可人心肉长,高氏得了宠爱,又成了侧福晋,会不会助她滋生出野心和欲望?
况且,四阿哥对她,却有些情谊。
她又捡起那一封拜帖,她虽然不知缘由,但是高夫人会递拜帖,若是没有四阿哥的首肯她是不信的。
高家......若真是轻浮沉不住气,在高氏册封侧福晋当日便会递来这帖子,而不是等到侧福晋册封几日之后才送来帖子求见。
罢了,日子还早着。
是人是鬼她总会看出来的,何必此时为难了她,反而让四阿哥觉得她不够贤良?
高曦月不知道福晋心里的复杂,她自己正忙着发愁呢。
在得知高夫明日就要来看她自己的时候,她就开始愁了。
之前她虽然也在高家住了一阵子,但是那时候每日睁眼是学规矩,就连闭着眼在梦里她都在教导嬷嬷的指导下学规矩,简直就是地狱级噩梦,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和高家人相处。
可现在不一样,她也没有理由不见自己的母亲,只是这见了面该说什么呢?
......
回廊下,双喜小声问茉心,“主子这是怎么了?”
茉心想了想,主子这是知道明日要见夫人了,心里紧张吧。
她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有一日看到自家门口徘徊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她好奇地问她是不是找人。
却见那女子泪水涟涟恶看向了他们隔壁那一家,又喊了她的乳名,她才认出来,原来这女子是自己隔壁的邻居,不过已经嫁出去好几年了。
那时她不懂那个女子为何到了家门口迟迟不去敲门,但随着她入宫做了宫女,她渐渐地就明白了。
如今看主子这样,也能理解一些。
“可这不是喜事吗?”双喜不明白。
茉心不再说话,主子这大约也是近乡情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