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一个由几辆豪车组成的车队驶出了J市。
第一辆车里坐着司机、何与、周秦和裴依;第二辆里坐着司机、江劲风、宋锦书和杨桂云;第三辆车里坐着司机、江儒风和苏煜;第四辆商务车上拉着风水师、几个工人和工具;最后一辆车殡仪车上拉着一口棺材。
四小时后,他们兵分两路,第一辆车和第二辆车去杨桂云的娘家;其它几辆车很快就出现在埋着宋辰的田地路边。
下了车,杨桂云看着自家的院落,很不情愿地往里面走。
“姥姥,姥姥,我妈回来了!”宋锦书大声喊。
老人很快出现在门口,扶着门看着走进来的人们,表情很是疑惑。
走到宋锦书快步上前,“姥姥!”
老人问她,“这是有什么事吗?你妈怎么回来了?那些人是什么人?”
走到母亲面前,杨桂云先喊了一声妈,然后开口说:“锦书和劲风想给宋老师迁坟,人都带来了。”
老人点点头,“好!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也没有他的亲人。”
跟在后面过来的江劲风把礼品提进屋,对老人说:“姥姥,我跟锦书商量了,带您进城!”
老人笑了,“你们的孝心,姥姥知道了!俺不去了!俺这一把老骨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你们不是要给宋老师迁坟吗?快点去吧!”
“劲风,你带着锦书去吧!”杨桂云说:“我就不过去了。”
江劲风点头,“裴依,你留下来吧, 有事打电话。”
“好!”一直站在院里的裴依答应着,自己来,“姥姥好!”
老人惊讶地看着裴依,“这个妮儿真俊。”
“谢谢姥姥!”裴依笑着扶住老人,“姥姥,我们屋里坐。”
何与和周秦都上了江劲风坐的那辆车,几个人一起去田里。
到了路边,江劲风问坐在轮椅里的江儒风,“哥,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江儒风摇头,“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你们去吧!”
于是江劲风带着宋锦书和风水师、工人们走入田里。
风水师拿出准备好的烧纸和贡品,宋锦书和江劲风都跪倒在地。
“爸爸,我们来接您回家了。”宋锦书看着宋辰的坟说,眼泪就夺眶而出,“爸爸!”
江劲风也说:“爸,我和锦书来接您了,接您回J市。我们给您准备了安静的墓地,您应该会喜欢。接您回去,以后锦书看您就方便了。爸,请您跟我们回家吧!”
说完两个人一起磕了三个头。
他们起来站到一边,风水师就按着他的专业经验边念叨着边围着宋辰的坟转了三圈,然后说:“吉时已到,准备起坟!”
远处田边,江儒风和苏煜、周秦眺望着这边。
“开始了!”周秦看到工人们开始起坟,轻声说。
江儒风的两只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他感觉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一年。
研究生毕业典礼后,他匆匆赶到这里。他早就知道宋辰老师在这里,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为宋老师做什么。
可是他研究生毕业了,爷爷已经通知他去江氏上班了,他马上就是江氏的副总裁了。
他出现在宋辰工作的学校,看到了正在上课的宋辰。
只一眼,江儒风就落泪了。
他的宋老师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辰瘦得吓人,脸色苍白,白衬衫不仅不那么白了,而且穿在身上一点不合身,肥大到能再塞下一个他。
放学了,孩子们跑出教室,看见江儒风,有活泼的孩子就喊:“宋老师,外面有人来了!”
孩子们跑没了,宋辰走出教室,看见了江儒风。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江儒风,“你找谁?”
十年的时间,让江儒风从一个清瘦的少年变成了健硕的青年。
但是看着说不出话、只流泪的江儒风,宋辰有点猜出他是谁了,他迟疑地问:“你是江,江儒风?”
江儒风扑过去,把宋辰抱进怀里,“宋老师……”
他抱着宋辰,感觉到他的骨头硌手,“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儒风嚎啕大哭。
等他哭累了,宋辰才挣脱开他的双臂,“你现在研究生毕业了?”
“嗯!参加完毕业典礼就来了。”江儒风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哭得一塌糊涂,现在只觉得丢人。
宋辰笑笑,“既然来了,就待一晚,明天早回去吧!”
跟在宋辰身后,江儒风进了他的卧室,发现这里面非常简陋。
“今天晚上你就住这屋!”宋辰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好不容易见到宋辰,江儒风怎么可能休息!
宋辰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不停地跟宋辰说话。
他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把自己这十年发生的大事都跟宋辰说了一遍。
宋辰只是听着,也不搭腔,手里忙着做饭。
但是他的心里非常舒服,终于有人跟他说点他愿意听的、外面的事了。
宋辰把精心准备的饭菜端上桌,“饿了吧?快吃吧!”
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江儒风很感慨,宋老师平时吃饭肯定不会做这么多菜。“宋老师,有酒吗?”
宋辰想了想说:“或许有。”
他起身去房间角落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瓶光瓶酒,笑着回来坐下,“这是一个家长非要给我留下的。很普通的酒,将就喝吧!”
“给我吧!”江儒风伸手把酒瓶拿过来,拧开瓶盖,然后往面前的空碗里倒酒。
倒满酒,他就看见宋辰把自己面前的空碗递了过来,“我也喝一点。”
江儒风只给他倒了一半,“您少喝一点。”
两个人边喝边聊,一直聊到午夜。
宋辰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完全不是平时清冷的样子。
“宋老师!”江儒风喝了得有八两酒,已经有了醉意,他盯着宋辰的眼睛,向他保证,“宋老师,您再耐心等等!我保证,不出一年,我就把你调回J市,再回原来的学校。”
宋辰笑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您放心,一年内,我肯定把您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