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素云和小洁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佩轩来了，调皮地说：“两位美丽的才女说什么呢？”素云笑着说：“我们正说大英雄呢，我们想给大英雄找个压寨夫人。”佩轩一下子就明白了，打趣说：“我看师姐就挺合适的。”素云红着脸说：“小洁比我合适。”小洁争辩说：“才不是呢，师姐才最合适。”佩轩调侃说：“压寨夫人多多益善，我都收了。”素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滚你的吧，还美死你呢。”小洁也故作生气地说：“做你的白日梦吧。”佩轩嘿嘿笑了。
素云和小洁两个人都知道，“压寨夫人”一词是佩轩开玩笑时候的常用语，素云说出来，说明佩轩肯定跟她开过让做他的压寨夫人的玩笑，这说明佩轩与素云关系也不一般，小洁一听就笑了。而小洁一笑，素云也知道佩轩肯定也跟小洁开过类似的玩笑，自然小洁与佩轩关系也不一般。佩轩听到了她们后边的这几句话，也就明白他们三个都明白了她们俩与佩轩之间的密切关系。同时，素云也意识到佩轩与小洁关系虽然密切，但是并没有达到恋人关系的地步。当然，小洁更明白，素云也不可能成为佩轩的女朋友。素云并不知道佩轩定亲的事，她虽然意识到小洁还没有到佩轩女朋友的地步，但是她觉得小洁成为佩轩女朋友的可能性要比她大。素云觉得，以前佩轩总是说他俩没有缘分，可能就是因为小洁的存在吧？她看到，小洁也是个不错的女孩，虽然比不上她，可是她认识佩轩在先，也许跟佩轩的关系已经接近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因为佩轩前两节有课，所以他陪不了小洁，他想让小洁去他的宿舍等着他，他跟小洁说了以后，素云直率地说：“佩轩，不用了，我上午没课，我陪着小洁吧，我也想跟她好好说说话呢。”自然，佩轩和小洁都无法拒绝素云的好意，只好听从素云的安排了。佩轩随口说：“我下课以后到哪里去找你们？”素云想着说：“你就来我宿舍找我们吧，哦，不，我们去你宿舍楼门口等你吧。好不好？”佩轩坦率地说：“我想着你们俩还不如就到我宿舍里说话呢，正好我们去上课了，没人在宿舍，你们说话比较方便。师姐没课，你们宿舍可能有人在，你们俩说话不见得方便，是不是？”素云笑了：“佩轩，你想的真周到。好吧，我们就去你宿舍里吧。”于是他们三人就去了佩轩的宿舍，她们跟宿舍里准备去上课的同学打了招呼，然后佩轩就去上课了。
这样，素云和小洁就自然谈起了佩轩，素云直截了当地问道：“小洁，你说你对佩轩什么看法？”小洁红着脸说：“师姐，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素云笑了，说：“小洁，我的意思是，你爱他不爱？”小洁本来就是回避这个问题的，可是素云直接问的这个问题，她没法回避了，只好说：“师姐，你这个问题让我好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素云直率地说：“小洁，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这么说，就已经说明你是爱他的，否则，你如果不爱他，你就不难回答了。是吧？”小洁小心地说：“师姐，其实我自己也拿不准是不是爱他，因为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素云摇摇头说：“我感觉你爱他，而且你爱他爱的很深，你说说你们俩的情况吧。”小洁不情愿地说：“在中学的时候，虽然他很土气，但是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生，他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他很会干农活，他喜欢看书，比一般的同学成熟得多。他读书很好，成绩当然也很好。不过，他貌不出众，土里土气，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他。我是在他给我辅导的过程中逐渐了解他的，他很无私，很善良，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很乐于助人。他看问题深刻，总是与一般人的角度不同。但是他不事张扬，从来不喜欢出头露面，不喜欢出风头。所以一般人也不太注意他，只是他的成绩太好了，大家觉得他考大学似乎不成问题。”
小洁接着说：“他的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他看问题的出发点总是从社会底层出发，他全力以赴考大学也是为了改变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家庭的命运。我在高考前夕从高中回天津的时候曾经和他谈过一次话，知道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高考之后，他就去生产队挣工分了。后来我听同学说他考上了p大，就贸然给他写信，这样就又建立了联系，去年初冬的时候我也曾经来北京，他带我去了圆明园和颐和园，我们俩也深谈过，他似乎觉得我和他没有缘分，其实他内心还是很自卑的，总觉得配不上像我这样的城里女孩。他从农村出来，将来还要赡养父母，而且他父母年纪也大了，所以他不想连累别人，也怕城里媳妇对他的父母不好，所以对我也是敬而远之。我跟他说过，我从来不会嫌弃他的家庭，我愿意帮他赡养父母，但是他仍然是拒绝我。没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再说，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们俩没有这种缘分。这一直让我处于失望之中。”小洁除了没说佩轩和文秀谈恋爱这件最重要的事之外，其他方面基本上说的没错。
素云听了也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小洁都没有希望，她更不会有希望。不过，她也总算进一步了解了佩轩。这时候素云也不能确定她对佩轩的态度，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会爱上佩轩，但是她的确觉得佩轩是一个可以和她沟通的人，这是第一个可以和她真正进行心灵沟通的男生，所以她特别珍惜，她希望和他继续接触下去，或者进一步发展下去，即使成为恋人关系，也是她之所愿。但是她感觉得到，佩轩有点回避她，虽然佩轩也和她进行心灵沟通，但是感情上却明显是回避她的，似乎并没有追求她的意思，当然也就不存在想让她做女朋友的意思。而她这样一个才貌俱佳的淑女对于其他男生来说，都是垂涎三尺的，而他看着她却无动于衷，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不管怎样，佩轩肯与她进行心理交流，已经让她很满意了。只是进一步进行感情交流，看来可能性不大。让素云不解的是，很明显，佩轩与白小洁已经很熟悉了，小洁也喜欢佩轩，两次来北京找他，这是多么明显的态度啊，可是佩轩似乎仍然无动于衷，这是为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素云百思不得其解。
素云不甘心地问道：“小洁，你知道佩轩为什么拒绝你吗？”小洁愣了一下，说：“不知道，他只是说他配不上我这个大城市的女生，我和他没有缘分，他心里怎么想的，他不说，我也不知道。”显然，小洁不想说出来佩轩和韩文秀定亲的事。她当然明白佩轩拒绝她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这未婚妻是他自己谈恋爱找的，并且经历了许多的波折才被女方家里认可的。但是小洁不想把这些有关佩轩的情况告诉素云，她尊重佩轩的意见。如果佩轩想告诉素云，他早就说了，素云早就知道了；可是素云现在并不知道这些，很明显佩轩并没有告诉她，佩轩不告诉她自然有不告诉她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佩轩没有说，小洁也不想去问，小洁明白，佩轩并没有骗素云，没有与素云发展感情的关系，在感情问题上，他是拒绝素云的，就像他拒绝她小洁一样。也就是说，佩轩并没有居心不良，没有脚踩两只或三只船，他丝毫没有骗色的企图，相反，他总是拒绝她，担心伤害了她。从道义上说，佩轩这么做没有任何的不对，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小洁和素云的事。当然，他明白小洁爱他而他不能爱小洁，内心也受着煎熬。
小洁认为，佩轩没有给素云透露他已经和韩文秀定亲的事自有他的道理，他不想说，她自然也不能透露给素云，不然就违背了佩轩的意愿。所以，她俩谈话的过程中，小洁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泄露了佩轩已经定亲的事。小洁想她这样有可能泄露佩轩的事，说多了，素云那么聪明的人会看出端倪的，于是她决定“转守为攻”，她认真地问道：“师姐，你对佩轩什么看法？”素云开诚布公地说：“我觉得佩轩是个好人，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当然，看得出来，他很勇敢，也很有见识和判断力，也确实有点土，也貌不出众。但是，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是一个正直的人，我觉得这就够了。对他了解越多，就觉得他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会越来越佩服他。人都是有理性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人，时间长了，随着对他认识的加深，感情上也难免会有倾向性。小洁，也许咱俩有相同的地方，只不过你经历的比我早而已。咱俩都是城市的女生，对农村出来的男生的认识有一个过程。你在农村读过一年书，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你的认识比我深刻，比我透彻。对我来说，农村的情况是什么样，我比较隔膜。”小洁不以为然地说：“师姐，咱俩差不多，我对农村也不了解，只是接触了农村的学生而已，对整个农村的状况是不了解的。而农村的考生大多都是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都渴望能够鲤鱼跳龙门，成为城里人，摆脱当农民的命运。相对而言，生活都比较贫困，条件好一些的反而读书不够刻苦。佩轩比一般人还苦一点，我看见过他中午悄悄躲开大家去自己啃从家里带来的黑窝头，大概是高粱面窝头吧，到学校伙房旁边的水管里接水喝几口，就这样把中午饭对付过去了。”这话一说，两个人都心疼不已。小洁接着说：“不过，佩轩的性格倒是开朗大方的，这一点与其他读死书的同学不一样。”
素云若有所思地说：“小洁，你对他的家庭情况了解吗？”小洁摇摇头说：“不太了解，知道他的父母年纪比较大，他上边一个姐姐，下边一个弟弟，家里条件比较差，不过后来好了一些，据他说好像不用吃黑面窝头了。似乎他从小就特别顾家，这一点他比其他同学要好许多。他很会干农活，不上学的时候都是在生产队挣工分，好像班里那些高高大大的男生干起活来都没他能干。我听说他给学校拉砖的时候远超其他男生，那些男生对他都很佩服。不过，这些事对于他以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意义，以后他到城里工作了，这些都用不着了。”素云点头说：“那倒是，不过这些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很坚忍的人，责任心很强的人，肯定是个好男人。小洁，你嫁了他，他会对你很负责的。”小洁不满地说：“师姐，你就笑话我吧，我没有机会嫁他，你才有机会嫁他。”素云笑着说：“你没有机会，我就更没有机会。不过，我可是没有想过一定要嫁给他，好男人多着呢。”小洁听了，觉得素云说的并不是真心话，明明她心里装着佩轩，却不好意思承认。不过，这完全可以理解，人家是p大才女嘛，还那么漂亮，能够引起争风吃醋的女生肯定是才貌双全的女生。平心而论，一般人看来，素云配佩轩那真是织女配牛郎，素云远超佩轩。可是她素云虽然有点心仪佩轩，佩轩却没有任何的响应，这是意料之中的。其实素云与小洁一样，都是没有希望的。
她俩零零星星谈着佩轩的事情，不觉就到了下课的时间了，佩轩很快就要回来了，她俩从佩轩的宿舍出来，关上门，到楼门口旁边等着佩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