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衿御在简安欣伤口处敷上药,又用拇指在伤口处按摩了一会才放开。
简安欣趁神荼衿御给自己上药按摩间,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夜色漫下,山鸟的啼鸣声,给这原本异常寂静的山林又添了几分静谧。
简安欣睡得十分不安宁,即便睡着了,她也是拧紧着眉头,此外,一只手还揪着神荼衿御的一只衣袖。
神荼衿御望着她这副谨慎模样,心口作疼着,取出织魂箫吹了段安神曲。
简安欣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望着头顶处的太阳,思绪有片刻的恍惚。她望了望四处,见自己还在船上,却没瞧见神荼衿御的身影。
她急匆匆地起身,不想牵动了脚踝处的伤口,疼得她一阵唏哗。
神荼衿御闻声走进船舱,见她面色煞白地站在那,额上冷汗簌簌的,快步上来,扶住她道:“快躺下!”
简安欣反手攥住他的手说:“还好,你没走!我以为……”
她咬咬唇瓣,话未出口,眼泪已先出眶。
神荼衿御岂是不知她在担心什么?
“傻瓜,我在舱外给你熬鱼汤!”
简安欣这才闻见鱼香味,破涕笑道:“别想再抛下我!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好,我发誓,此生绝不再抛下你!”神荼衿御竖起手指起誓,随后扶简安欣坐回椅上。
她脚上的伤,因为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此时已开始腐烂,时不时有黑色血水往外滴落,加上她刚那么一动,早就牵动了伤口,那血不就越滴落的多。
神荼衿御望着面色苍白,满头冷汗的简安欣,素手掩在袖中紧紧道:“呆在这里,我去给你盛碗鱼汤来!”说时白袍一卷,朝舱外步去,再来时,手里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鱼汤。
“这是冰雪鱼,肉质异常鲜美,在玄基星一直是补血的圣品!来,把汤喝了!”神荼衿御像哄孩子般地哄着简安欣。
简安欣望着他一副极认真的表情,扑哧笑道:“看来我此回因祸得福,劳烦神尊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真是让我感激涕零!”
“傻瓜,那来这么多的废话,你若喜欢,本尊可以天天这么伺候你!”
一句普通的煽情话,让他忍不住面颊臊红。
简安欣不想浪费他的心血,连鱼带汤吃个精光。
其实那鱼汤味道并不怎样,相反还有股血腥味,只是看他这么费劳神的照顾自己,她只想顺着他,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给我治脚吧!”简安欣已意识到,脚上的伤不能再拖。
神荼衿御身躯一顿。
他清楚着,这剥皮拆骨有多痛?昨夜看她痛的俏脸煞白,他实在下忍再下手,今日见她精神好转,应她说:“不急,待你消化消化!”
简安欣笑着点头,靠在椅背上养神。
见他拾着空碗步了出去,一身白袍,如白云浮涌,没一会,他就步到了舱外,就着潭水清洗起。
明明是个极普通的动作,在她看来,他的一举一动,皆带着股飘逸感,仿若他手里的不是只碗,而是把剑……
简安欣看着看着,傻笑起,昏昏沉沉地又睡了半晌。
睡梦中,她感觉脚踝处疼的紧,偏偏脑壳子像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般,所有感官都醒着,唯独大脑醒不过来。
一双温热宽厚的手掌,在她脚踝处整弄着。
那双手的主人,是她熟悉的人,她心里稍稍踏实了,又继续睡去。
此回,她是真的睡着了,居然做起了梦。
她梦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着身站在她身前。
那老人虽然一头银发,但身姿矫健,如同一棵不倒的青松。
简安欣只觉得背影熟悉的紧,却想不出会是谁?朝老人唤道:“老人家!”
身前的老人身躯一僵,背过着身的眉头,拧成一团。白袍一拂,居然不发一言的走了。
简安欣心惊了惊,这才觉得这老人太像神荼衿御了,心里一急,倏然间惊醒。
神荼衿御见她一脸惊惶无措地,冲她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简安欣望着眼前的神荼衿御,见他墨发如瀑般垂至腰脊,白袍被风鼓作的如云似浪般翩舞,轮廓分明的五官,比之明月还要皎洁俊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神荼衿御见她一会惊惶,一会一脸如释重负的,心里的担忧越发的凝重。
其实他知道,她梦见了衰老后的自己,他本想随她所愿,跟她聊一会,可当她开口唤他“老人家”时,他就像遭了雷劈一样,愤然离去。
“老人家”那三字,与他就像一剂致命毒药。他还未真的变老,却已开始被自己嫌弃。
神荼衿御掩在袍袖中的手拳头拢了又拢。
“下地走会!”神荼衿御扶住简安欣说。
简安欣这才知,刚才半梦半醒传来的那股痛意,确实是神荼衿御在为她治脚伤引起的。
不由朝脚踝望去,见脚上的伤口虽已愈合,但因为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脚踝处的皮肉还红肿着,映着她白皙的皮肤,有些不忍直视。
“好丑!”简安欣忍不住叹道。
神荼衿御知她爱美,安慰她道:“没事,等长出了新肉,再动一次刀,就会没事!”
简安欣听闻,还要再动一次刀,当即翻起白眼。
那种痛,她真的没法言说,不过好在两腿已能行走自如,她倒是不在意,两腿已丑得无法见人。
见简安欣的腿已能走动,两人迅即上了岸。
可惜没走几步,就见几只毒物哼嗤着鼻子,从林里钻了出来。
简安欣瞧着这几只毒物,都是毒物中的霸王龙,若是能逮个一两只养着,倒是不错。只是这几只毒物,个头大如象,脾气又暴躁的很,一眼就知,是不轻易屈服人的。
简安欣瞬间打消豢养他们的打算,将新收服的蛊王扔了出来。
这只蛊王是她在陨星墓冢收服的。
蛊王浑身墨黑,行走时,也像一滩落地的墨汁。
神荼衿御只消瞧一眼,立马作恶起。
简安欣知他忌讳蛊虫,将他拉至自己身后,手中玉箫一横,靠在唇边,吹起玉箫催促蛊王。
蛊王会分身术,没一会就幻化出数十个分身。
这些分身,像牛皮糖似的缠上毒物的要害部位,没一会就将几只毒物给撂倒。
神荼衿御被这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这只蛊,是借那藤萝的毒素培育出来的!”神荼衿御惊叹道。
简安欣轻笑着点头。
“收起来,太恶心了!”神荼衿御眉头拧成了“川”字,白袖往身侧一卷,又道:“往后,不要随意使蛊!”
简安欣碰了一鼻子的灰,却也解释不得,兴趣蔫蔫地将蛊王召回。
两人又在林中呆上几日,借着林中的灵气,简安欣身体恢复的极快。
到第九日的时候,林里变得不再安宁。
正在打坐中的简安欣忽然睁开眼,见身周树叶簌簌作响,一股阴风透过树叶拂面而来。这种阴风,不是自然风,而是习练邪功之人,用内力催发出来的。
简安欣望了眼,在树端上正盘腿调息的神荼衿御,此时他已进入“忘我”中,她不想惊扰到他。手持轩辕剑,朝林子深处走去。
林中仍有毒物出没,可这些毒物,却像是受了某种惊吓般,正没命地四处逃窜。
简安欣蹲在树丛里,见林滽舒半浮半沉地在林子里吐纳。一身的黑邪气,身周倒了一地的白骨。
那些白骨皆是毒物留下的。那些毒物,早被连皮带骨,吸食的干净。
好阴毒的功夫!
简安欣握紧轩辕剑,欲要杀过去时,见神荼衿御白衣翩翩地站在自己身后。
“释今!”简安欣愣了会,小声唤道。
神荼衿御没有回应,相反的,双眸生血,两手胸前一比划,朝简安欣杀过来。
简安欣这才知,眼前的不是神荼衿御,而是那个被玄恒国国主附了身的傀儡人。
不同的是,这个傀儡人已有了的思维。
见是简安欣,傀儡人一双含血的眼眸越发的红艳。
傀儡人转眼到了简安欣跟前。
简安欣望着自己的掌心,已感知到,神荼衿御失去的那缕天魂就在傀儡人身上。
心中不时窃喜。
轩辕剑瞬间被她掷出鞘,朝傀儡人杀去。
傀儡人有了玄恒国国主的魂魄后,身形变得灵巧,轻易间就避开轩辕剑,反手朝简安欣又杀来。
望着这张同神荼衿御一模一样的脸,简安欣握着轩辕剑的手紧了又紧。
“梅万成!亏你还是一国之主的,如今被个妖孽操控着,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丢尽颜面!”简安欣有意有话激他。
梅万成,是玄恒国国主的本名,自打他登基做了国主,已显少听到有人这么唤他。
傀儡人愣了住,简安欣趁机,身躯一个翻转,朝傀儡人射出数根银针。
这些银针皆带着她特制的麻药,一旦插入皮肉,麻药会迅即麻痹人的神经。
果然傀儡人被冻在原地。
简安欣持着轩辕剑朝傀儡人走近,恰当她想取回神荼衿御的那缕天魂时,身后一阵掌风击来。
简安欣来不及回避,那一掌实实的落在她背脊处,她像一片落叶般,被击落在地。
简安欣用掌心撑着地缓缓爬起,唇角处挂着丝血线。
一双水眸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晶亮,望着被邪气萦身,正一步步朝她走来,杀气腾腾的林滽舒,嘴皮扯扯道:“背后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滽舒冷笑起,冷不防间扣住她的下巴,冲她道:“本座从不当什么英雄好汉!本座倒是想当这宇宙之主!”
“妄想!”
简安欣万万没想到,白滽舒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可怕。
那个曾经给她吃蛋糕的男孩,再也不存在,站在她眼前的是个野心勃勃的恶魔。
“他借着本座的身份娶了你,如今,本座要用他的身躯要你,你说可好?”林滽舒笑得十分得意。
简安欣唇皮咬了又咬,一双灵眸盈满了不屈。
她试着调动体内的真气。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哪怕是死,都不会让他得逞。
可惜体内的真气,像被什么困住了般,无论她怎么运功,丹田处皆是一片空荡荡的。
简安欣吓出一身冷汗,望着不远处的林子,祈祷着神荼衿御能快速赶来。
可一想,他原本就失了缕天魂,修为已大打折口,就算是赶过来,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打败林滽舒,倒不如别过来。
此时此刻,她仍想他好好活着。这次换她来保护他!
唇角含着丝嘲讽道:“没想到,你有收旧货的嗜好!”
林滽舒知她在激自己,目的是让自己杀了她,可他偏不如她所愿,攥住简安欣的衣领,将她像小鸡似的提起。
“本座一向很念旧情,尤其是对你这个副神,本座喜欢的紧呢!”
简安欣望着他得意的嘴角,真想唾他一脸口水,可惜她连唾口水的力气都使不出。
林滽舒说时,将简安欣扔至地上。
简安欣又痛出一身的冷汗。趁林滽舒不注意,颤着手将锦囊打开,让凌凌出来。
凌凌早在锦囊里,瞧清了外面的情况。对林滽舒已是深恶痛绝,蘑菇身一晃,变成金色的机械鸟,又是喷火,又是释放最强光波地朝林滽舒攻去。
可惜,它低估了林滽舒这个地球人与凌沧星人的综合体。
凌凌喷出来的火和光波,皆被他一一化去,反倒是他使出来的招数,让凌凌招持不住,最后被烧成一只浑身焦黑的机械鸟,有气无力地倒在简安欣身旁。
“对不起……主人,我……尽力了!”
凌凌说完,晕了过去,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黑的蘑菇兽。
简安欣怕它再受伤害,用手掌撑着地面,一点点挪动着身躯,朝凌凌爬去。她将凌凌护在心口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简安欣抚着凌凌被烧焦的蘑菇身,用力将自己的一根食指咬破,滴了几滴鲜血在它身上。
原本焦黑的凌凌,一点点恢复成了粉色的蘑菇身,可惜它太虚弱了,只勉强睁了一线眼,望了简安欣一眼后,又晕过去。
林滽舒望着这一人一兽嗤笑说:“好感人呐!自己都成这样了,还将血水喂给一只宠物兽,真是蠢得可怜!”
简安欣眸里满满是怒意,“在你眼里,它或许只是只宠物兽,但在我眼里,它就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你不会懂的,因为你从来都是个无心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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