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视角再度切换到宋国这边。
自从金国释放愿意和谈的意思后,原本朝野一致抵抗到底的政策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六月底,得知金人军中病疫四起缺乏医师诊疗后,赵桓就命叶凡立刻召集汴京各大医馆的医师去给金人治病。
这个操作不单让汴京城内的百姓大跌眼镜,就连完颜宗弼也是彻底傻了眼。
看着在军营各处忙碌的医生,小心翼翼为金人看病的情形,完颜宗弼一脸不解地看了张豫一眼。
张豫却好像早已料到有这样的情况:“殿下不必感到惊讶,宋国君臣就是这样,
你要是逼的太紧他们反而会死磕到底,若是释放一丝契机,都会如同狗闻到屎一样群起而攻……”
“嗯,你说我大金是屎?”
完颜宗弼皱着眉头,对张豫这不恰当的比喻感到很是不满。
张豫忙道:“殿下莫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事实是宋国皇帝根本挨受不了长期的压力,只要有个缺口他们一定会放弃眼下现有的政策的。”
完颜宗弼点点头:“果然还是宋人最懂宋人啊,先生,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豫回道:“继续向宋国皇帝提要求,一步一步瓦解他们抵抗的意志。”
“嗯,好。”
完颜宗弼应了一声,然后喊来斡鲁:“你通知下去,善待这些医师,食宿以我大金铁浮屠待遇,
若是他们吃不惯我大金的伙食,也要尽量满足他们提出的任何合理要求,若是有人敢对医师不敬,一律军法从事。”
斡鲁不解:“殿下,为什么要对这些宋人这般客气?”
完颜宗弼眼神一冷:“自古以来就有不杀医者的传统,何况,他们这是在救我大金勇士的性命,难道还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毒手?”
斡鲁无言以对,只得拱手回道:“末将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
等斡鲁走后,完颜宗弼失望地摇摇头:“我大金就是欠缺眼界的人才,这斡鲁冲锋陷阵可行,让他明白我的意图,怕是再给他三个脑袋都不行。”
张豫回道:“等大金覆灭宋国,招揽所有人才为大金效力,不日大金必然可以转换全新气象。”
“但愿吧,现在该怎么办?”
“殿下可以向宋国皇帝亲笔书信一封,言大金十分感激宋国宋义举,只要言辞恳切华丽,定能哄住宋国昏君。”
“好,我这就提笔,你来说,我来写,哈哈哈。”
完颜宗弼拍着张豫肩膀,大笑着进入帐内。
……
汴京,汴梁宫,御书房。
“这是金国四王子给朕亲笔书信,他说十分感谢朕派去的医师,金营上下都感念大宋皇帝的救命之恩,
言等病疫控制后,定会履行承诺,撤军北返啊,哈哈哈。”
赵桓收到完颜宗弼的书信,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一旁的叶凡立马适时献上恭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次金人退后,一定能成为中兴之主。”
赵桓摆摆手:“中兴之主朕是不指望了,朕现在才知道,不管什么事,
都没有太平来的重要,朕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当几天皇帝。”
叶凡:“陛下笃行中庸之道,一样可以让大宋实现中兴,臣在此先贺喜陛下了。”
“哈哈哈,御兄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赵桓被哄的十分开心,加之完颜宗弼那封感谢信件,更是让他紧张许久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步棋,他是走对了。
宋国释放了诚意,金国也该予以回报。
撤兵,两国重新划分疆域,就是最好的诚意。
“官家~”
高明立踱步进入御书房,向赵桓行了一礼。
“周御史和李侍郎在殿外求见。”
叶凡闻言,马上说道:“陛下,此二人定是为了破坏眼下宋金和谈而来。”
赵桓点点头,对高明立道:“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朕已经休息了,明日再见。”
他也不想被这些主战派打扰了眼下自己的心情。
现在想想,这些主战派除了给自己带来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外,还有什么作用?
每次见到都是那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但说完后,汴京城不还是被金人围的水泄不通么?
此时的赵桓,已经完全忽视掉自己笃信江湖术士,导致城门被攻破,是周贤武、郭璜他们,奋力坚守击退金人的事实。
现在他心中,这些主战派都是妨碍自己过太平日子的挡路石,可恶的很。
“是,奴婢这就去回复周大人他们。”
高明立应声退出御书房,转身刹那,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
“高公公,陛下怎么说,愿不愿意见我们?”
“两位大人,你们先回去吧,陛下今日太过劳累,已经歇下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宫门外,高明立一脸无奈向李纲跟周贤武陈述了赵桓要转达的话。
周贤武愁容满面,看向李纲道:“李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李纲沉着脸摇摇头:“如此下去,汴京必将危矣,金人这是要瓦解陛下抵抗的决心啊。”
周贤武:“陛下现在被金人蒙蔽,我们必须得坚定他抗金决心,
我想既然现在右相跟陛下走的近,不如就让右相去劝陛下。”
“哎呀周大人,你糊涂啊!”李纲一拍大腿说道,“就是那叶凡劝陛下跟金人和谈,若不是他开的口子,金人现在早已退兵了。”
周贤武摇摇头:“话虽如此,但当初就是右相坚持主战到底,若不是他一力主张,汴京怕是早已被攻陷,
我想他也只是一时糊涂,定是怪我们前些时日有意疏远他,只要我们诚心再去求他劝劝陛下,一定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的。”
李纲却道:“周大人,你这是被他蒙蔽了,自叶凡来我大宋这几个月,本官早就看出来了,
他所做一切哪里是为了大宋,全是为了他自己而已,如今见大势已去,便主张跟金人议和来取得陛下信任,
天子年幼,很容易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你去求他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周贤武:“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上一试,万一能说动呢?总之越是在这个时候,
越是不能多树一个政敌来添乱,这件事我会去亲自找右相谈的。”
李纲见劝不动,也就由他去了。
高明立向二人作揖行了一礼,一脸哭腔:“二位大人,咱家在这里就代陛下拜托你们了,大宋的社稷,陛下的安危,可就全系在你们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