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恨意
戚福的手紧紧地攥住门框,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依靠一般,始终不肯松开。
手指深深地抠进门框里,木屑从指缝间簌簌地飘落下来,内心焦虑外化。
若不是秋风如泣如诉地吹过,只怕探子都能听到门框在戚福的紧握下发出的颤抖声响。
戚福猛地转过身来,火把在这一瞬间剧烈地摇晃着,将他的影子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手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惊得烛火一阵乱颤,也被他的情绪所震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戚福的声音磨砺过一般,刺耳而尖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双眼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探子,仿佛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所寻找的人。
探子单膝跪地,影子在地上摇晃着,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艰难地咽下了喉头滚动的唾沫,声音略微发颤地说道:“雷将军已经带人扩大了搜索范围……”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月光,十余支火把在黑暗中蜿蜒前行,宛如一条赤红色的蛇,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知道是第几波出去的探子了,始终没有停下找寻的脚步,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
戚福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浓烈的焦糊味,直直地刺进他的鼻腔,鼻子不禁发酸。
再次睁开眼睛时,探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四周,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伯言。";
戚福轻声呼唤道,声音轻得如羽毛飘落,尾音处却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伯言听到这声呼唤,早已等待多时,适时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回应道:";少爷。";
伯言掀帘而入的瞬间,帐内的烛火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齐齐地暗了三分。
戚福的目光如炬,指尖缓缓地指向沙盘上的某个位置,那里便是之前抓来的";舌头";所交代的小象国驻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寅时三刻,带人去试探一下小象国的能耐。";
戚福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像是情人之间的喃喃细语,手指猛地将几根细木棍插进了沙盘上的几处关键位置。
";如果能占到便宜,就立刻撤退。若是能......";他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营帐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就放火烧了那该死的地方,一根鬃毛都不许给他们留下!";
伯言微微垂首,双眼紧盯着沙盘上那几处逐渐被细木棍插满的地方,他的瞳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缩成了两点寒星,冰冷而锐利。
当他抱拳领命时,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在沙盘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生怕错过少爷所说的任何一个细节。
帐外,夜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让人不禁心头一紧,对周围的环境也多了几分警惕。
随着时间的推移,墨汁渐渐浸透了整个天幕,夜色如墨,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伯言紧紧握住缰绳,下颌紧绷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专注。
眸色沉冷如冰,扫视着伏在枯草间的福卫军,铁甲的摩擦声被刻意压低,甚至比夜枭振翅的声音还要轻,生怕引起敌人的警觉。
就在这时,一只寒鸦突然惊飞而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伯言的神经瞬间紧绷,他猛然抬手,五十匹战马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地屈膝跪地,马蹄铁与碎岩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他颈后的寒毛都根根竖起。
";东南角。";伯言的唇间溢出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带着丝丝凉意。眼尾迅速掠过那两道蜷缩在篝火旁的暗哨,暗哨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小象国将士的换防时辰,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暗哨发出了信号。
伯言的双眼猛地睁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须臾之间,他伸出手指,轻叩铁甲,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回荡,仿佛是某种信号。
身后传来长刀出鞘的声音,声音如同撕裂丝绸一般,清脆而响亮。
此时,子时的换防刚刚结束,整个营地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伯言却早已潜伏在不远处,像一只狩猎的豹子,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喉结随着敌营换岗的脚步声上下滚动,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当窥见守军揉眼的瞬间,用舌尖抵住齿缝,发出一声夜鸮般短促而尖锐的哨音。
这哨音在黑夜中迅速传播,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左翼的三个黑影如同狸猫一般,敏捷地窜上遮挡物,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与此同时,伯言紧紧握住长刀的右手,轻轻拍打刀身,发出了另一个信号。
";破北营!";
嘶吼声如惊雷一般炸裂开来,响彻整个营地。
在这一瞬间,策马疾驰,撞向想要阻拦他的敌人。
动作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绝,毫不畏惧地冲向敌人的阵营。
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劈开了近处的敌人,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着这一击,火气和血腥味如潮水般涌来,让人喘不过气。
当火把坠落草堆,腾起熊熊大火,伯言望见了手忙脚乱中的小象国将士。
硬生生地勒转马头,任由缰绳在掌心勒出血痕。
“撤!”
这声低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咬的牙关缝隙中挤了出来。
他的手向后一挥,示意身后的人点燃火箭,射向紧追不舍的敌人。
刹那间,火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带着熊熊烈焰,直直地落入追兵之中。
随着火箭的爆炸,惨嚎声在火光中骤然响起,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发丝在剧烈的奔跑中散落开来,有些黏在了他颈侧的鲜血里,显得格外刺眼。他俯身紧紧地贴在马背上,感受着马匹的奔腾和自己胸腔里如擂鼓般的心跳。那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耳膜,让他的头痛欲裂。
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一路狂奔,直到奔出了三里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地回过头,望着那冲天的火光,那火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耀眼,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点燃。
喉咙里发出了半声压抑的笑,那笑声中既有逃脱追杀的庆幸,也有对敌人的嘲讽。这笑声很快就被呼啸的北风撕裂成了碎片,消失在了寒冷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