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充足后,沈舒意自然不必再束手束脚,当即点了一对人,跟随她和九俦做饵。
待到闫以山和尤安一行人快要逼近时,沈舒意和九俦等人从低处驾马而逃,留下一片马蹄的脚印。
不多时,闫以山和尤安追上前,却被面前砍倒的树干拦住了去路。
可此处地势低凹狭窄,绕路又实在艰难。
尤安抬头,隐约仍能瞧见沈舒意身上披着的大氅。
“来人,把这树干搬开!”闫以山当机立断。
立刻,几名刺客翻身下马,去搬树干。
这时,一人道:“大人,上面有字!”
闫以山皱眉:“写的什么?”
当下,那刺客点起火把。
入目,一行字刻在树干上,字迹狂妄。
那刺客看清后,神色尴尬:“写…写的……”
那刺客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口。
闫以山皱起眉头,翻身下马,抢过火把,蹲下身查看。
入目,一行狂妄至极的字映入眼帘,半点没有女子的娟秀柔顺。
【闫以山和尤安,死于此树下!】
闫以山看着这行字,气笑了,好个猖狂的长宁县主,原来她此前问他们的名字,是这个用意。
“真是可笑……”
可也就是这一刻,一枚利箭自高处射出,直奔闫以山脖颈!
娄承宣站在半山腰处,射出这一箭后,眯起眼,心下也多了几分紧张。
凭心而论,这距离不算远,只是视线太差。
但好在,闫以山那火把亮的不行,将他那张脸映照的清晰不已。
更重要的是,他可是在沈舒寒面前把牛皮都吹破了,绝不能让他小看了他。
就在这时,肩上多了一只手,沈舒寒站在他身侧,声音清润。
“别担心,夜里风大,此处光线又暗,再加上距离远,射不中才是常态。”
娄承宣愣了片刻,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只觉得光风霁月、宛若流光,他笑容和煦,目光诚挚,似有星辰。
似乎这世间的一切,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可他并非天上月,而是涤荡在身侧的一缕春风,沁人心脾,让人说不出的安心和舒服。
娄承宣喉结微动,像是毛头小子一般紧张。
略显结巴道:“肯…肯定能中的!”
沈舒寒并未多言,只回应他一个“恩”字,却让娄承宣觉得比赚了上千两银子还要开心。
他从出生长到这么大,从未有人这样相信过他。
沈舒寒从不嫌弃他是个泥腿子,也不嫌弃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庶出,他总能轻易说出他心里所想的一切,却又体贴的顾及着他的自尊。
娄承宣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有气节或者有道义的人,他只想赚更多的银子,过好日子。
可偏偏,跟在沈舒寒身边,他好像能看到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至少此刻,不论对错,他愿意跟着他做事,哪怕是这种会被杀头的事!
就在娄承宣失神的片刻,下面一片混乱。
娄承宣那一箭,正中闫以山脖颈,闫以山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便敏锐的察觉到一支利箭直奔他而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以至于利箭没入脖颈,他的大手紧紧攥着箭身,双目欲裂。
“老闫!”尤安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不轻,怒吼一声,上前扶住闫以山。
顾云赫这时站出来,高喊:“贼人头目已死!放箭!”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箭雨倾盆而下,一行刺客反倒成了中伏被捉的那个,场面混乱不堪。
“老闫!撑住!”尤安眼角泛红,撑着闫以山同时防备着空中飞来的箭矢。
闫以山目光涣散,眼里带着些不甘:“有…有埋伏……”
可怜他闫以山纵横沙场几十载,竟然死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之手,实在是恨啊!
话音才落,闫以山脖子一松,人便彻底咽了气。
尤安愣住,双眼猩红,怒吼:“老闫!!!”
可惜,这一次闫以山没能再给他回应。
尤安放下他的尸体,怒道:“老子这就杀了那娘们替你报仇!”
而这时,沈舒寒一行人的箭矢也已经放的差不多了,刺客死伤过半。
“尤大人,听说你要杀我。”
忽然,少女空灵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尤安猛的抬头看去,便见少女独骑一骑,双手勒着缰绳,就在树干后的不远处。
沈舒意脸上噙着抹浅笑,带着几分无辜,仿若这山间的鬼魅。
尤安提刀跳上树干,直奔沈舒意而去。
可他才跳过去,还未至沈舒意面前,九俦便从半路拦出。
“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尤安当下便和九俦交起手,尤安灵活,可九俦实在高大,且九俦高大却又并不笨重,一把亢龙锏如今已用的得心应手,将尤安克制的死死的!
尤安本就满腔怒意,偏偏怎么也攻不过去,一时间,越急越乱,破绽百出。
沈舒意始终高坐在不远处的马背上,因着哥哥带了人手,她索性改了主意,派了宝鲲去将罗国和元夏的残余人马也引过来。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京都是个好地方,埋身于此,也不遗憾。
一行人配合默契,没多久,元夏国白衣女刺客率先而至、紧接着,罗国所剩之人也赶到此处。
尤安怒吼:“振作!都打起精神!”
沈舒意勾起唇角:“动手!”
下一刻,赵宝鹏和顾云赫带人从后面将一群刺客团团围住,林中恶战彻底爆发。
只是说是恶战,实际上吕枭手下这一行人,败势已现。
没多久,九俦的亢龙锏直接砸在了尤安头上,尤安脑子嗡的一声,一个踉跄,直接跌跪在沈舒意马前。
沈舒意垂眸看向他,笑道:“尤大人怎么跪下了?不是说想让我跟了你吗?”
“你这个小娘皮!”
下一刻,九俦的亢龙锏直接刺入尤安后心,因着亢龙锏锏尖宽大,故而直接将尤安身前刺出一个血洞。
尤安嘴角溢出一片血迹,眼里满是震惊,直视着面前的沈舒意。
半晌,‘砰!’的一声。
尤安以磕头的姿势死在了沈舒意面前。
沈舒意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残局,冷声道:“把闫以山、尤安的脑袋砍下来,回头让江漓送去给吕大将军。”
说起来,砍人脑袋这一手,还是他跟萧廷善学的。
至于剩下这些敌国刺客,也不能就这么白死。
“派人去通知谢大人,就说我等诛杀了一群来历不明的刺客,请他前来查验。”
沈舒意话音才落,便又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沈姑娘,敢问你看见我家谢大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