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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涧?”

“既然他们都去了平山县,肯定是去了大河涧中心学校……”周主任恨恨的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说:

“我给大河涧打个电话,问问那群小妖怪究竟要干什么?”

林部长点头同意,看着他走出会议室的门,这才揉着太阳穴说:“是那群小妖怪啊!唉……头疼啊!”

“头疼什么?”吴副部长奇怪的问:“我倒觉得轻松了,知道那些孩子的下落了,总不用担心他们失踪了……”

林部长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

周怀书给大河涧打电话,等清诚一接到电话,他就质问道:“你们大河涧想干什么?”

清诚怔了怔,他招集学生们来参加大河涧中心学校秋令营的事,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谁,但是,也没想到周怀书这么早就能知道——学生们还没到呢,周怀书的问罪电话就到了!

这……周老头对学生们也太上心了吧!

清诚犹豫了一下,含畜的说:“我们学校要举次秋令营,请大家来我们学校玩玩……”

“玩玩?”周老头鼻子发出一声冷笑,透着不相信,冷冷的说:“说实话!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清诚犹豫了一下,坦然的说:“还是为了学生造飞机的事……你不是问过我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吗?有一个办法,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但是,这件事如果你不知道,是我们学生自己主导这件事,即便是冒险,也是我们学生自己要去冒险,如果你们知道了,或者说由你们教委来主导这件事,我们冒险就成了你们要我们冒险……”

周主任沉默了……

“你也希望学生们造飞机吧……”清诚接着说:“如果是的话,您就别问,您知道了的话,第一家长们会怪罪您,我觉得您承受不住家长们的压力,所以,告诉了您,必然的结果就是学生们造飞机运动,家长要求你们阻止我们,你们承受不了家长的压力阻止我们……如果您不知道,那么家长也就怪罪不到你们身上,这只是孩子和家长之间的事,您可以置身事外,从容的来协调学生和家长之间的关系……”

周怀书依旧沉默着……

他真得不好说话了……清诚说的对,如果家长的压力压在他的身上,压在教委的头上,说出去是他们教使孩子们去做危险的事情的……他真承受不住家长们的压力……

但如果让他对清诚等学生说出,你们在前面去跟家长斗争吧,我躲在后面偷偷给你们加油……这样的话他也说不出来,这样的事……做出来也太惭愧!

周怀书现在很后悔……很后悔打这个电话!如果不打这个电话,他可以当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现在呢,虽然清诚没有说出要用什么办法让家长们同意孩子们造飞机……但一定是家长们不喜欢,甚至很生气的办法……现在他也可能装作不知道,但对他自己来说,已经是掩耳盗铃,良心不安了!

清诚也知道现在周怀书不好说话……说什么都有愧,所以,等了一下,然后说:“我挂电话啦……您也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呢,再给我打电话……当然,最好是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周怀书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里的滋味太难描述了,养了五十多年的斯文也顾不得了,半是自嘲半是羞恼的骂了一句:“他娘的!”

回到会议室,林部长看着他,笑着,故作轻松的问:“大河涧的那群小妖怪们要干什么?”

周怀书没有说话,坐下去,闷头往肚子里灌茶……

他现在面临一个选择,是把清诚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大家,让大家一起来承受这种惭愧……

还是隐瞒着,自己独自承担,让大家的良心轻松些……

这个……如果隐瞒清诚的话,还需要编一个能骗过大家的理由,或者说服大家,让大家不要再追问下去……这个太伤脑筋了!

而且,即便是把清诚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厚脸皮和坚硬麻木的心灵,不会连这些愧疚都承受不了!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学生们再造飞机,或者说不愿意为学生们造飞机再也承担一点点儿压力……正好借这个借口,来阻止学生们造飞机呢?

周怀书把一杯茶一口气灌到肚子里,心里有了决断,放下杯子,抬起头,看着众人望向自己诧异目光,特别是林部长,好像用目光在质问,我还等着你汇报呢,你怎么自顾自喝起茶了?

一咬牙,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说:“别问我……也别给大河涧再打电话……我们……看戏吧!”

一屋子人全张了一下嘴巴……吃惊的……

这是教委的会议室,不是村委的侃大山会议!

这话也太不靠谱太不负责任了吧!

吴副部长周老也不叫了,把两个字颠倒了一下,叫道:“老周,开会呢,严肃点儿!大河涧究竟要干什么?”

“我很严肃!”周老头认真的说:“我不说,你们也别问,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我们不管?我们不管的话,如果大河涧的那群妖怪带着学生们闹出什么事来,怎么办?”吴副部长质问道……

“我承担!”周老头很认真坦然的说……

“你怎么承担?你承担的起吗?”

“这次的事……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还真承担的起……”周老头依旧很认真的说:“我觉得大河涧准备做的这件事,很可能会成功!如果成功了,自然不需要我承担什么……如果万一不成功,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真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就说是我的主意,把我推出去,让人出出气,事情就能平息过去……”

“周老……你说什么气话,咱们既然在这儿开会,真出的什么事儿,就是咱们一起承担,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吴部长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知道大河涧想干什么,我们心里有数,真闹起来了,我们也好事先有个准备!你不要说气话!什么你一个人承担!”

“唉……”周老头很认真的叹了口气,说:“我说的是很认真的话,你为什么就觉得是气话呢?我说我承担……真的不是气话,真的不是……”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们总觉得我们做为领导人,道德很高尚,但其实呢,跟我们上一代的领导者们,差的太远了,我们的前辈了,如果说自己承担错误,或者说自我牺牲,别人一定会觉得他是认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而我们现在呢,如果有人说要自我牺牲,要独自承担错误,我们首先会觉得他是在说气话,是在呕气……道德境界降了一层,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或者自然而然的相信有人乐于自我牺牲,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了!”

周老头的这话……说的有点过了!

一屋子的人脸色全都有些变了……觉得周老头这是把他们全都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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