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证明,希予生而无情,所以即便是允许了谢逢的想法,也不代表祂就会把人放在心上。
所以,那场大战爆发的时候,通宁和芽奔赴的一直都是谢逢。
祂们看到了谢逢将死的命运。
那时,唯一有机会提前拦截谢逢的,就是掌控命运的星罗,祂的命运线即便是谢逢也无法躲开。
然而掌控命运的神却被那时纷乱的命运线卷了进去,无法逃脱,险些丢了性命。
仙古的覆灭,浩荡而盛大。
那时原本是仙古文明最璀璨的时候,世界稳定,生灵的力量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然而强大却滋生了野心,所以这些被“母神的无上伟力诱惑”的蠢货,就这么如飞蛾扑火一样冲上去了。
仙古纪元年,夏之初23日,希予修复壁垒前夜,以九十九重天司阳神君为首,被仙古遗民称为叛军的仙古生灵们聚集在了九十四重天的日月神殿中。
星辰见证了祂们的谋划。
第二日,那场大战爆发在了天壤,天壤依然包容地承受了一切,冷眼旁观着祂们的赴死。
那一场大战,无人可以幸免。
唯有谢逢,倒在了希予怀中。
“大人,我会回来寻你的,无论生死轮回,我一定会永远追随你……下次再见……大人可否……为我回顾?”
希予那时不懂,甚至只觉得有些愚蠢。
可是,祂依然不开心。
尤其是在谢逢消失之后——仙古生灵的身体若是没有灵魂的连接,就会回归天地。
“真是失败的处女作。”祂说。
祂的这句话就是审判,巨大的青莲虚影出现在了天壤的中心,也是元世界的中心——那是天外天的方向。
雷霆骤来,整个元世界都晃动起来,所有的生灵都被卷入其中。
青莲的虚影出现在了希予身后,祂又恢复了冷漠无情的样子,一双鎏金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逐渐坍塌的天地,而后转身走向了青莲虚影。
祂的任务已经完成,这里已经不需要祂插手了。
神罚降临,所有的生灵,连同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与历史都一并被抹去。
但星索毕竟不是希予,所以祂有感情,所以最终一战中站在希予这边的生灵,祂都选择了放过。
与希予有过接触的谢逢、玄允三兄妹、邵舟、戴晨、曦姮、幕羿、井深、空言、澜宸、寇思都为希予而加入战局。
除了这些直接接触过希予的人之外,还有因为和这些人关系好而参与其中的。
谢逢的好友司生神君阙桃和司疾神君药清,戴晨的妹妹司暮女神夜冉,曦姮的夫君司御神君璧桑,寇思的好友泠月女神香靡,井深和幕羿的挚友司运神君秦源。
此外还有通宁与芽则为救谢逢而来,星罗为了稳定纷乱的命运线而被卷入其中,花锦在旁守护。
除了祂们之外就是少数受祂们管理的族人,比如一部分冥族以及水天一梦一族等等。
共计八十六人,成为了仅有的仙古遗民。
仙古十二万九千生灵,自此刻起,尽数覆灭,成为了仅存在于当年幸存者脑海中的幻梦。
梦境也就此归于结束。
玄允皱眉:“怎么回事?行之怎会全然不曾出现?”
“因为……”如顾回笑了一声。
向缘君闭眼,呼出了一口气,语气不明:“星辰见证了肮脏的阴谋。”
星辰见证了肮脏的阴谋。
所以,作为星辰之子的星潮,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甚至,在这个梦境之中这样表现,只是因为星潮自己不愿意出现。
那么在真实发生的历史中呢?
那个时候恐怕是星潮本人站在那里吧。
是的,星潮也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甚至祂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玄允不可置信。
但他不期然又想起了当年与星潮的最后一面。
那人携着满天星光,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和被光遮挡的侧脸:“明光,我不愿逃。”
我,不愿逃,那是我该受的惩罚。
玄允难以接受这个真相。
可这一次,他似乎看清了那时候始终看不清的那张侧脸。
那张脸上没有恐惧。
但若说是因为自己犯的错而接受惩罚,却也没有后悔与痛苦。
有的只是无尽的嘲讽。
为什么?
“而且他出现了的。”如顾回又开口,“虽然经历的一切的确是那样没错。”
“但那个人并不是我。”向缘君说,“星行之,还不现身吗?”
一片黑暗之中,无尽星光逐渐汇聚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祂的头发和眼睛都像是夏夜的星河一样,缓缓流动着。
“真是般配啊。”星潮勾唇,似乎还是那样的笑,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
但祂却终于露出了隐藏许久的本性,曾经深藏心底的嫉妒终于毫无掩饰地展现出来。
而祂的目光最终也并没有停留在向缘君身上,而是看向了希予。
“许久未见,大人风华依旧。”星潮向如顾回行礼,“您永远不会受外物影响呢。”
如顾回没有回答祂的话,身体周围出现了银色的丝线。
——是造化。
“杀。”如顾回向来不喜欢废话。
如顾回并不关心星潮的心路历程,她只知道当年星索的清理不够彻底。
造化领命,迅速刺向了星潮。
星潮看着冲向自己的银线,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大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如顾回面色冷淡,向缘君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唯独玄允,星潮是他挚友,这里大概只有他关心星潮的想法。
所以他跪在了如顾回面前:“大人!”
如顾回垂眸看了他一眼,抬手,银线瞬间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可以不在乎一个背叛者,但她在乎玄允。
星潮看着他们,眼神晦暗不明。
玄允没有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看向了星潮。
幽冥天之主,即便跪在地上,那也只是对如顾回的臣服。
他就这么看着星潮,也没有显出弱势来,他也没有多废话,只是问了两个字:“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