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无忧的梦。
浩然仙境。
忘忧阁。
一座小院中,清晨的第一缕海风自远方跑来,穿院而过时,槐树叶互相打闹,沙沙作响。
同时也撩起了树下姑娘额前碎发,拂过脸颊那一个刻,些许微痒。
故此惊醒了沉睡中的姑娘。
无忧缓缓睁开了眼,眉宇之间,装着几许茫然,“又睡着了吗?”
纤纤玉手抬起,捏了捏眼角,嘴角下压,带着几分无奈道:
“呵...又是那个梦。”
仙人不需要吃饭,更不需要睡觉。
只要灵力充沛,自是千杯不醉,又怎么可能会困呢?
可是。
不知怎滴,近百来年来,每当黑夜降临,天上无月之日,她总是会酣睡。
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在睁眼的时候已是天明。
一开始。
几个月一次,她没在意,想着应该是累了。
再后来一个月一次,她开始有些担心,心想自己是不是病了。
直到现在,她想她应该真的病了。
什么病不知道?
因何而病更不知道?
她只知道。
每次睡着之后,她都会做同一梦,一个奇怪的梦。
不对。
那应该不是梦,因为实在是太过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了一般似的。
并且每次醒来,她都会觉得自己很累。
明明酣睡一夜,醒来自当清醒才对,可她就是这么反常。
而且。
那个梦也越来越清晰了。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她蜷缩在黑暗里,又冷又饿,无声哭泣。
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害怕,漫无目的的在黑暗中游荡,可那时候,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
在到后来。
她于黑暗中漫步,触碰到了一些东西,很冰冷,那是一尊尊巨大的石像。
它们很大很大,奇形怪状,被一根根锁链锁着。
随着梦的次数越来越多。
那片世界就像是一朵花在盛开一般,渐渐清晰。
那些铁链慢慢泛起了红光,一次比一次明亮。
无忧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那些锁链越来越亮。
一尊。
两尊。
三尊。
四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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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眼看去,曾经黑暗的世界里,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被红色铁链锁住的巨石雕像。
它们就这样被挂在空中,一动不动。
却又好像在等待着自己,膜拜着她。
无忧不止一次抬头,想要看清铁链来自何处,可是每一次抬头,入眼都是一片红色的光蕴。
那黑暗世界的天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云团。
始终看不清那里面的模样,她想试图接近,可近在眼前的云雾,任凭她如何靠近,都触之不及。
后来。
她放弃了,便不再尝试。
可是随着梦境的越发频繁,最近几年,那片世界又一次换了模样。
不止有血色的铁链,巨大的石像。
她还见到了一口深渊,深渊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深渊里,也好像总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每每此时。
无忧便也会凝视深渊。
当她感觉四目相对时,那道目光是那么的熟悉且陌生。
很多时候,无忧都会产生出一种错觉。
凝视深渊时,自己看到的,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
同样的。
深渊中凝视自己的目光,一样也是来自自己。
即便这个想法是那么的荒唐,可那种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无忧能感觉到,当她对它一无所知的时候,它对自己像是了如指掌。
自己在它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
而那口深渊却好似一面镜子,无忧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只是不是现在的模样而已。
感觉越来越强烈,一度让无忧苦恼不休。
最近。
她见到了那口深渊左右又出现了两样东西。
一棵落尽了花瓣的桃树,一扇泛着光芒的石门。
无忧听到一个声音,好像在告诉自己,推开那扇门,就能结束这一切,结束那场梦。
无忧曾经犹豫过,也曾试图打算推开那扇门。
可。
直觉告诉自己,那一定不仅仅 只是一场梦,而那道声音,也不属于自己。
所以。
她自始至终不曾推开那扇门,也没想过要推开那扇门。
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入梦的时候。
总会一个人蜷缩在那片世界中,紧紧的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梦醒。
一次又一次。
循环又往复。
她再次恐惧。
害怕黑夜入梦,害怕一梦不醒。
害怕回到没遇到师父之前,害怕那道月光,消失不见……
听着远山里传来的钟鸣,无忧站起身,走出了小院中,一日之始,总有许多事,还要自己去处理。
无忧知道。
自己只要好好的等着就行,等着天明梦醒,等着师父归来,一切也就都能结束了。
毕竟。
这片天底下,就没有自家的师傅,解决不了的事情,等师傅回来了,她就不怕了。
十年花开,十年花落。
仙域里的少年,自光阴之中,独游时间之河,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那日许轻舟醒来后。
光阴里的三巨头,便就没了热闹可看。
那位人类的少年彻底的淹没在了时间之河里,相同的情景,自是看了不止一次。
不同的是,少年这一次,未曾在出现。
祂们等了许久。
不曾看见。
忍不住的好奇,试图推演星辰,一窥真相,可是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能看透光阴三条长河之下的三尊巨头。
却于浩瀚宇宙中,寻不到那位少年来时的踪迹。
他消失了。
似是被人抹去了一般。
无外乎两种可能。
他死了,死的很干净,掉进了某个时间裂缝,被撕了个粉碎。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宇宙太大,这少年来时的路太远,或许在这片宇宙的边缘,也可能在宇宙之外。
所以。
祂们看不到,也推演不出来。
两种可能。
三巨头默契的认定了前者。
那少年既然能来到这里,那就一定在三条大河流淌过的宇宙中。
所以他死了。
有些遗憾,却绝不同情。
作死的人。
有何可同情的。
只是没了少年的演戏,日子又变得如之前一般无趣,索然无味间,默默的选择了在此沉睡。
谁会在意呢?
祂们只是打了一个盹,就是千百万年的光阴,少年的出现,恰如黑夜里的一抹流星。
他划过时,我曾抬头望了一眼。
他消失时,我便权当他没来过。
也许会记住。
恰逢提起。
也只会风轻云淡的在朋友面前道上一句。
“我曾在某个黑夜里,看见过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听到的人,大概会说上一句。
“稀奇,一颗流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