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整整休养了十天,内伤已经完全恢复。被痴疯子巴不易摔过的人,十天就能恢复如初的人只有林枫一人。
林枫的身子就像铁打的一般,无论受伤多么严重,都能比常人恢复的快,如果不是师父伏木子十多年来天天逼他吃各种药材,他现在或许早就死了,看到他身上的伤疤就会知道,他以前受过的伤有多严重。
宋成见林枫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咧着嘴笑了笑,道:“林大哥,你伤全好了?”
林枫道:“全好了,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吃的饱饱的好赶路。”
宋成嘿嘿一笑,道:“终于可以回家了。”
林枫瞥了宋成一眼,道:“谁说我要回林园了?”
宋成一愣,诺诺地问道:“我们——我们要去哪?”
林枫道:“去华山,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回林园。”
宋成急得脸都红了,急忙说道:“我不回林园,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林枫微微一笑,便走出了客栈,宋成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
宋成驾着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尽量让车行的稳一点,因为他知道,坐在车厢里的林枫基本上都是在看书,要是车太颠簸,林枫坐在车里一定很不舒服,字也看不清楚。
稀稀落落的十几户村子,有一幢房子格外显眼,只因为那幢房子上面酒旗又大、挂的又高。
宋成将车停在酒馆门前,扭过头朝车厢里的林枫说:“林大哥,这里有个酒馆,我们进去吃点饭再赶路吧!”
林枫直接从车厢里跳了下来,鼻子吸了吸,道:“没想到这么偏僻的酒馆,竟然有如此香冽的酒。让店伙计给马喂点细料,我们进去喝上几杯。”
宋成照料好马儿后,走进酒馆里时,林枫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四盘菜、两壶酒。
林枫面前的杯子里已经斟满了酒,宋成面前却是一大碗米饭。宋成自从跟随林枫后,从来都是滴酒不沾,他要时时保持清醒的状态,他认为服侍林枫是他最重要的责任。
酒馆虽然很简陋,房子却并不小,或许这里是去华山必经之路的原因,小店的生意竟然还不错,除了林枫、宋成二人,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人。看他们的神态和打扮,就知道都是江湖人。
林枫一进店里就看到了三人,其中一人还很有名气,江湖人都称呼他赵四爷。
幸好他们并不认识林枫,否则林枫这顿酒一定喝不清静。
店外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便听一人扯着嗓子喊道:“这个小酒馆看起来不起眼,店里的酒闻着却很香,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好酒,我们一定好好喝上几杯。”
能闻出酒香味的一定是好酒之人,说不定还是个酒鬼,否则就算是把再好的酒摆在他面前,他都闻不出酒的好坏。
另一人说道:“严老三,你别一见到酒就跟不要命似的,少喝几口,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严老三哈哈大笑,道:“我是醉上一分,拳头就硬一分,放心吧,保证误不了正事。”
门外走进四个彪形大汉,为首那人一脸络腮胡子,样子看起来很端正,气势也很有威严,只是眼神闪烁滑动,带着一股狡诈之光。林枫多年前跟师父游历时恰巧见过他,此人就是夺命短刀葛旬。
葛旬的目光从林枫脸上滑过,似乎有些疑虑,而后便向另一桌的人扫视,当他看到长着山羊胡须的人时,眉头明显一皱,便急急地将头扭了过去,一声不吭地到挨着窗口的桌子坐下。
严老三急不可耐地呼唤店伙计,道:“把最好的酒拿出两坛,上二斤牛肉、一只烧鸡、一条鱼,再做三个拿手菜,快点去做,三爷我饿坏了。”
店伙计似乎见惯了这些江湖人,就算严老三一脸凶相嗓门又大,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态,笑着说:“一看爷您就是懂酒的人,别看我们小店简陋,就算再好的馆子也没有我们店里的酒好,这酒是叫槐花香,是我们店自己酿的,入口后又醇又香又浓烈,保证你下次来华山还想要喝我们店的酒。四位爷您先坐一会,菜马上就给您上来。”
严老三屁股一沾凳子,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葛旬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便生生将话咽了回去,瞪着牛一般大眼睛扫视一遍店里的人,悻悻地闭着嘴巴,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好像有些不对。
酒馆里的人都在喝酒,却发生了很诡异的事,竟然谁都不肯再吭一声,整个酒馆的气氛显得分外诡谲。
山羊胡子男人突然站起身,手里拿着剑走向葛旬四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葛旬,老夫是长的可怕还是令你讨厌呢?见到老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看来六年前老夫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你已经把老夫给忘了。”
葛旬脸瞬间阴晴不定,表情有些尴尬,道:“赵四爷,葛某不碍你的事,要喝酒的话坐下一起喝几杯,没事的话大路朝天各自走一边。”
山羊胡子赵四爷道:“葛旬,听说你这几年苦练刀法,还得了个绰号叫夺命短刀,看来你已经不是当年的葛旬了。”
荀旬道:“夺命短刀是江湖人乱叫的,赵四爷剑法无双,葛某人自愧不如。”
葛旬已经认怂了,按理说赵四爷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用不着穷追猛打地再羞辱葛旬,可赵四爷却偏偏不肯放过葛旬,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道:“葛旬,据说你跟神偷贝宁是朋友,能否告诉老夫贝宁的下落?”
葛旬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赵四爷眼睛一眯,道:“你不知道贝宁在哪?连我都知道他已经到阎王那去报到了,你竟然说你不知道?”
葛旬一副吃惊的表情,道:“贝宁死了?”
赵四爷嘿嘿一笑。道:“其实他从开始偷窃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轻则被人打残,重则性命不保的下场,他偷了这么多年,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葛旬,贝宁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装作不知道呢?”
葛旬道:“赵四爷,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赵四爷道:“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他,所以我才找你,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贝宁偷的那件东西在哪!”
葛旬道:“我不知道赵四爷说的是什么东西。”
赵四爷道:“你又何必跟我装痴卖傻呢?天下恐怕只有你一人知道贝宁把东西藏在哪了,你难道真的不想说吗?”
葛旬道:“我不明白赵四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四爷阴森森地笑了一下,道:“就当我说废话了。”
说罢,便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继续喝酒,只是眼睛时不时地瞟一下葛旬。
或许是因为赵四爷在场的原因,葛旬四人只是匆匆地喝了几杯,便起身离开,当他们刚刚走出酒馆时,赵四爷三人便跟了出去,只听赵四爷道:“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接着便听到一阵乒乒乓乓兵刃相碰的声音,林枫放下酒杯,走到门口时,只见地上躺着五人,站着的只剩下两人,一个是手持短刀的葛旬,另一个是手持长剑的赵四爷。
赵四爷道:“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你的刀法确实比六年前有很大进步。”
葛旬道:“赵四爷,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赵四爷道:“你把降魔手交出来,我不杀你。”
林枫听到“降魔手”三个字,不禁有些动容,没想到被传为称为天下第一奇巧兵刃降魔手竟然在葛旬手里。
葛旬迟疑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降魔手在我手里的?”
赵四爷道:“神偷贝宁如果还算是有朋友的话,只能勉强有你一个朋友,他偷了如此珍贵奇巧的东西,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死了,东西一定在你身上。”
葛旬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囊,左手极其熟练地伸进皮囊中,他的手从皮囊中抽出时,手已经变得黝黑发亮,左手已然成为一只铁手!
葛旬道:“六年前,我败在你剑下,当时你没有杀我。今天我本不想要你的命,可你却苦苦相逼,还杀了我三个兄弟,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无情了!”
赵四爷道:“我猜的果然没错,降魔手真的在你手里,原来贝宁是你杀的。”
葛旬道:“一个人有了如此珍贵奇巧的兵刃,就不该喝酒,就算喝酒也不该喝醉。”
赵四爷道:“贝宁喝酒没有错,喝酒喝醉了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交错了朋友,或许他到死都不相信你会杀他。”
葛旬道:“你到了地下,如果见到他,你最好告诉他一句话: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赵四爷道:“葛旬,我万万没想到你是个连朋友都能杀的人,我现在很后悔一件事,就是六年前没杀了你,不过并不晚,就算你戴着降魔手,我也一样能杀了你,贝宁一定在地下等你很久了,他也一定早已经明白‘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但我想他更会明白一件事,一个人什么事都可以做错,却万万不能交错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