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哥,别哭...”
萧轩吃力地伸出手,轻抚着少年的后背。
“你特么给老子坚持住!”
贺辞终于抬起头,崩溃地大吼。
萧轩很少见到这样的贺辞。
还记得第一次在实验室见面,少年那张扬的样子就永远烙印在了他心底。
他身上的桀骜同时笙一样,仿佛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
第一次,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惊慌和茫然。
萧轩笑了,笑得苦涩。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就算有天死了,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记得他多久。
但是时笙和贺辞的反应告诉他。
他原来这么重要。
少年的望向头顶那四方的天,只觉得无论看多少年好像都不会腻,生命是那样美好而脆弱。
八月即将入秋,树叶微微泛黄,一片一片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音。
仿佛也在哀悼他的离开。
口中的鲜血不曾停止,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很轻,却依旧清晰。
“真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他还有太多有趣的事情没有体验,坐飞机是什么感觉?过山车是什么感觉?随着时笙上战场是什么感觉?
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牵挂的人,他想和弑盟的人一起长大,他想给弟弟一个美好的童年,他想和时笙一起面对那场浩劫...
他想说能不能再等等。
等他长大,等他变强,等他与贺辞和叶曦霜并肩保护时笙,守住这太平盛世。
可是,这一切好像来不及了...
少年的眸子逐渐失去聚焦,视线逐渐模糊。
意识消散,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
“萧轩!”
贺辞的理智溃不成军。
崩溃地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而那少年的灵魂逐渐在风声中消散,再没了活着的气息。
“你给我活着...”
贺辞哽咽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般满怀希望地看向一边的时笙。
“你认识那么多人,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而这一次时笙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镇静地行动,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
只垂着眸,红着眼眶朝他摇摇头。
脸上只有淡淡的悲痛。
“他才才十六岁,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没有完成,他不该死的...”
贺辞语无伦次地地说着,一颗颗泪珠滚落下来。
萧轩今年也才刚刚满十六岁。
正是青春大好的年华。
却也永远地留在了十六岁。
时笙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
天道就是这样,从不会在意谁的愿望,谁该不该死。
厌弃生命者苟延残喘,渴望流连人间者却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这就是天道。
“姐,你有办法,对不对?”
少年的眼睛明亮,却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可是...
她做不到,她没有能违背天道的本事。
“阿辞,我不是神,也不是天道。”
她望着贺辞,眼中夹杂着淡淡的悲伤。
萧轩的死让人遗憾。
但是面对这些这些遗憾,她能做得也只有冷静。
弑盟那么多人生死未卜。
如果现在的时间都用来追思死去的人。
他们将失去更多的人。
话落。
贺辞茫然地瘫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怀里的人。
萧轩的眼睛还睁着,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仿佛只要这样看着他,仿佛萧轩只要不闭眼,就还能回来。
时笙沉默的站在一边,垂眸望着少年那苍白的脸庞。
怎么会不难过呢?
当年她亲手救出来的人,一手培养,从一个男孩长到少年。
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怎么会不难过呢?
他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合上了那双渴望这百态世间的眼睛。
她是佩服他的。
即使一直被抛弃,依然能热烈地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反正,她做不到。
忽然,肩膀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笙下意识抬起手,朝着温度的源头打去。
结果下一秒,手腕被一只大手稳稳抓住。
“是我。”
眼前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时笙有些惊讶,他没说过会来。
“宋清承?”
男人就这样立在她面前,上身罕见地穿着黑色衬衫。
大衣此时在她身上披着。
她的身上瞬间感觉温暖起来。
“你来做什么?”
时笙立刻站起来,开口询问。
二人对视了很久。
随后回答她的却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快入秋了,天气没有那么炎热。
时笙只穿了一个黑色短裤,上衣搭着简单的白色t恤。
风一吹,带来丝丝凉意。
时笙被人这样抱着,并没有感觉到冷。
“我没事。”
时笙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闷声开口。
“我知道。”
“那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
几日不见,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宋清承扫了眼萧轩的尸体,有些惋惜地开口。
“这笔账我们以后找那个人慢慢算。”
此话一出,时笙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知道是谁?”
“嗯。”
男人回忆着。
“司徒瑶镜的事情解决后,我就感受到了司明的气息。”
萧轩临死前说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攻打弑盟。
那时候,她就联想到了司明。
司明手下有一个小组,都和他一样戴着面具。
但是司明不是在司理堂的牢狱中么?
她知道洛清秋并不打算处理他,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动手。
“他在哪?!我去报仇!”
一边的贺辞听到这句话猛然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路过时笙时,却被一条锁链将身体牢牢缠绕。
“这是什么!”
贺辞不安分地挣扎着,目光落在了宋清承身上。
气愤开口。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打不过他。”
男人冷着声音提醒。
“那也用不着你管!”
少年试图召唤出火焰,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看来这锁链不光能锁住人,也能锁住他的能力。
“我和宋清承还有左承、玄知联手都打不过的人,你以为你能打过。”
时笙走到她面前,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少年这才停止挣扎。
时笙的话仿佛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只见女孩站的笔直,认真地望着他。。
“还想报仇的话,就收起你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好好修炼。”
这句话是对他讲的。
也是她当年对她自己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