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是依靠埋头苦读,才得以跻身前列的吗?”谢云策不由自主地与他攀谈起来,一路紧随其后,朝饭厅的方向行去。
谢怀胤与章颖交换了一个眼色,对彭红志的这一段经历颇感意外,章颖微微一笑,含蓄地点了点头,深谙其意却不言明。
而在前方,彭红志正与谢云策谈得兴高采烈,情绪饱满地诉说着:“当然不是,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最反对的就是那种死读书的方式,所以我动用了各种巧思,另辟蹊径,仅用两年时间就超越了众多学子。”
谢云策惊叹不已:“这真是太厉害了!那你所用的这些方法,是不是比我们现在所学的更为有效?你能否传授一二,我觉得以我的才智,一年之内必定能将他们悉数超越!”
彭红志对这种过于自信的狂妄之心颇为无奈,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耐心回答:“那当然……”
小饭厅内,菜肴已经摆放得整整齐齐。
谢云策依旧与彭红志热络地交谈着,从孔子的探索学习法,谈到了荀子的借助外物学习法。
谢云策好奇地问:“荀子的《劝学》我虽能背诵,但不知如何运用,能否详细解释一番?”
彭红志回答道:“你曾说怀胤夜间默记,那便是个好办法,利用零星的时光默记文章,可以加深记忆。”
谢云策认真地说:“但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原本就记得很牢固。”
彭红志与谢云策对话时,总是聊上几句就差点崩溃。
章颖在一旁低头忍笑,直到感觉脚下被轻轻踹了一脚,她这才急忙出来解围道:“那你不妨试试默想。”
“默想?”谢云策更加迷惑,“该默想些什么?”
彭红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感觉自己又恢复了状态。
他接着说:“默想如何将你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进行分类归纳。就像我们刚刚谈论的《论语》和《劝学》,它们涵盖了两种不同的读书方法。那么其他书籍呢?你背诵了上百部书籍,是否曾经思考过以读书方法为核心,将它们一一提炼出来?”
“哦?”谢云策的思路豁然开朗。
他歪着脑袋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道:“对了,还有《五柳先生传》呢!陶渊明曾言,不求甚解。这是说,读书不能浮光掠影,不能浅尝辄止,不能仅仅了解其大概,而要深入其本质。”
彭红志向他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云策,你真是聪颖过人,一点即通。不妨在闲暇之余,再深入挖掘一下其他可能性。”
“好的!”谢云策受到赞扬,自信心立刻膨胀,如同骄傲的小公鸡,尾巴翘得老高。
他在板凳上摇摇晃晃,仿佛要现场来一段即兴舞蹈,谢怀胤见状,不禁笑着提醒:“云策,别闹了,快吃饭吧。”
“嗯!”谢云策感觉自己瞬间充满了力量。
夜幕降临,单人床已经安置妥当。谢云策原本担心自己会不习惯这个小床,但出人意料的是,小床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狭小,翻身也不会掉下来。
更令他欣慰的是,他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和目标。
不到半天的时间,彭红志就在谢云策的演技影响下,从最初的附和,到后来一起吐槽,甚至开始对白鹭北院产生了质疑。
人生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埋头苦读吗?
直到深夜,被谢云策的聒噪声折磨得无法入睡,彭红志才恍然大悟:是的,太需要了,不读书怎么能赚大钱?有了钱,谁还会伺候这个祖宗啊!
这个祖宗无聊到甚至能和狗聊天,彭红志真是想找个东西把他的嘴堵上。
直到谢云策连续喊了他十几声“你睡了吗”都没有得到回应,这才不情愿地翻身,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谢怀胤则表现得非常有礼貌,除非有问题需要请教章颖,其他时间都非常乖巧,按时作息,让人省心。
看着熟睡的章颖,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个天价聘金教出的孩子,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钱……
书房内,烛光摇曳。
顾宛虞还在倾听常知东分析两个孩子的学习进度,看着桌上摊开的试卷,她对常知东提出了两个目标:
“一个月后的白鹭书院月考,我希望云策能在十岁的学生中进入前五十名,怀胤则要在十二岁的学生中进入前一百名。三个月内,我要让他们两个都顺利进入童科班。”
常知东一脸疑惑。
这就是报应吗?原本以为自己因为年龄较大,可以过上最清闲的私教生活,没想到最后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夫人,是不是有点太过急切了……云策公子目前还无法应对十岁的试卷,怀胤公子也没有接触过十二岁的试卷,这个进步的速度似乎有些非比寻常了……”
顾宛虞轻笑一声,语调中透露出一丝戏谑:“所谓的急功近利,似乎并不适用于这两个孩子。谁家的孩子能在转瞬之间掌握如此海量的知识呢?”
她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上面摊开的是两个孩子先前的试卷,“常夫子,你不可将他们视作寻常孩童,毕竟,普通的孩子绝无可能在短短数月之内便超越同龄人。”
常知东身体一颤,忽地想起了那位总是被夫人贬低的谢云策,即便屡遭打压,他依旧是白鹭书院同龄之中的翘楚,即便是在白鹭北院,他也仅逊色于区区八人而已。
常知东忙不迭地回应:“夫人请放心,我即刻便为两位公子制定一份详尽的读书计划。”
顾宛虞微微点头,正欲转身离去,却在最后关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个目标切莫告知两个孩子。”
“啊?”常知东有些不解,心中暗想,不设定目标,难道不是更能激励他们不断努力吗?
顾宛虞含笑解释道:“毕竟,云策目前还误以为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个平庸之辈,你可别破坏了我营造的形象。”
常知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赞叹,她的端庄典雅之中,又透露出一抹不符合她年龄的睿智和深沉,夫人的思虑真是细致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