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何青青喝了热气腾腾的蜂蜜水后,胡黑熊就注意到她的脸色好多了,也没了先前那副死气沉沉的鬼魅之相,胡黑熊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接着,胡黑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先是摸了摸何青青的手心,后面又脱了包着她小脚的裹脚布,摸了摸她的脚。
发现她手和脚都是暖呼呼的后,他抱着她,一屁股坐在已经烧暖的炕上,说道:“张氏,你可别糟蹋自己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我,只想跟着我过日子。可我现在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咱们如果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处着,对咱俩都不好。”
何青青无声的听着,心里盼着他赶紧走,不要耽误她研究《长生诀》的时间。
然而,胡黑熊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彻底将她吓住了。
“张氏,你要是能给我生几个孩子的话,我娶你进门那天,我娘也不会说什么了。”
作为六品武官,胡黑熊早就知道,跟自己官位差不多的同僚,不单单是有三妻四妾,平日里他们还喜欢逛青楼。
这些年里,他们玩过的女人数以万计。
自己长到二十多岁,现在也就张寡妇一个女人。哪怕明年开春了,他娶刘家千金进门,他总共也就上了两个女人的炕。
他要是娶了妻后,再把张氏纳进门,他屋里也不过是一妻一妾。
自己的女人就这么两个,这事儿说出去,说不定还会被那些下属和同僚们笑话。
何青青见他一个人自顾自的说话,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一动也不动的呆坐着。
胡黑熊知道她心里还在怪罪自己,只想跟自己怄气,他有些不高兴。
如果是在军中,谁敢这么冒犯他,无视他,他早就几拳揍过去了。
可现在怀里的女人小胳膊小腿,小腰小背,根本就挨不过他一拳,他自然不可能拿军中那一套对付她。
想着她昨天晚上一直都顺着自己,确实是累了,胡黑熊让她躺下休息后,他就去洗菜炖猪蹄。
一锅猪蹄炖下来,费了半个时辰。
这期间,他和面,醒面,捏成团做成面饼子,放在锅沿上烫熟。
见家里的麦子不多了,就几十斤。面粉也只有十多斤的样子,胡黑熊把两碗猪蹄和一碗面饼子放在炕桌上。之后,他给何青青递了一双筷子,说道:“屋里都快没吃的了。今儿个晚上,我再给你带些米来。”
“咱们北方平日里都是吃的面饼子,要么就是面汤。像南方的糯米,籼米,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何青青这会儿闻到饭菜的香味,感觉饿了。不过,她拿起他给的筷子后,呆在那里,没有动手。
胡黑熊这会儿已经吃了一大口的猪蹄肉。见她不动筷,他问道:“怎么了?”
何青青张了张嘴,小声道:“我还没洗手。”
胡黑熊见她手上白白嫩嫩,还干干净净的,他有些不解。
“你这手不是干净的么?”
何青青摇了摇头,细声细气说道:“我还是想洗手。”
说完,她轻轻放下筷子,准备下炕穿鞋,往厨房那边走。
胡黑熊见她寻死了一回后,变得讲究了不少,他赶紧压住她的肩膀道:“得,你身子弱,你坐着。我给你打盆水来。”
说完,他放下筷子,下炕穿鞋,给她端了一盆加了热水的温水过来。
亲自给她洗了手后,秉承着热水不能浪费的想法,他还亲自给她擦了身,又给她洗了脚。
见她小脚丫子比以前都漂亮一些了,胡黑熊喉头滚动了几次后,他也顺便洗了手,便大踏步把水倒在了院子外。
之后,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炕上,扒拉着炕桌上的饭菜,吃着今天的早饭。
何青青吃的特别安静又拘谨。
碗里的猪蹄肉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股莫名其妙的骚味。而且,这黑黑的猪蹄肉特别紧实,很难咬开。
还有这烫熟的面饼子,里头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异物,像是掺杂了别的什么。
何青青吃着吃着,她就感觉有些噎住了。赶紧喝了一碗蜂蜜水后,她又开始慢悠悠的吃。
吃了两口肉,一口饼子,她就已经吃不下了。
胡黑熊见她就吃这么点,他咬了一口大葱后,便说了。
“你怎么就吃这点东西?”
何青青摇了摇头:“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胡黑熊见她真饱了,还累的直打瞌睡,直接仰躺在炕上的被窝上,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把她碗里吃剩的猪蹄,全扒拉到自己碗里后,他就三下五除二把炕桌上所有的猪蹄肉和面饼子都吃了。
又生吃了两根大葱后,他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家之前,他还有些不放心。
帮她把被子盖严实了后,又注意到屋里的门不怎么结实,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裂口,他便转身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拿了几根木头,他就开始修补木门。
把木门整修好了,离开之前,他又查看了屋里睡着的何青青。
见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脖子上都勒痕好像比先前轻一些了,他嘴角无意识上提,这才从外面关紧房门。
出了院子门后,他还沉思,这小院都有一二十年了,是该好好修整修整了。
……
胡黑熊回去后,撞见自家几个侄儿在这大冷的天里,到处你追我赶,嬉闹撒野,胡黑熊不由沉着脸喝斥道:“大冷的天,你们出来干嘛?”
“没见着天还冷的厉害吗?”
“你们几个你追我赶的,到处撒野,待会儿出了汗,吹了风,又得着凉!你们是不是嫌弃家里的钱多了?想买几包苦药吃吃,是不是?”
胡黑熊呵斥完,就不由分说的拽起他们的衣领,开始往屋里拖。
胡黑熊的几个小侄儿,都五六岁。
正是人憎狗厌,讨人嫌的年纪。
他们一边挣扎,一边哧溜着鼻涕。
有个不怕胡黑熊的孩子,他连着吃了好几口自己的绿鼻涕后,就仰头着,咧着豁了个门牙的嘴,嘿嘿嘿贼笑了起来。
“叔,你昨晚上提的野猪蹄呢?”
“我娘昨天就跟我说,你提走的那截野猪的猪蹄膀,起码二十斤呢!能卖四五百文大钱!”
“叔,你快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把肉给张寡妇送去了?”
胡黑熊见一个小辈都敢过问自己的事,他心生恼怒的同时,对这侄儿的亲娘都有了意见。
自己好歹是六品武将。是有朝廷派发的俸禄的。自己的俸禄早就交到了爹娘手里。
而且,自己年年打猎,都能打千把斤的野货。每年那千把斤的肉,还有自己扒下来的毛皮,哪一个不是帮了家里挣大钱?
更何况,这些年里,自己一直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农忙时节自己在家卖力干活,是种田的一把好手。自己可是没花家里的一文钱,反而家里人的都是是他的喝他的,沾了他不少的光。
自己现在拿出一点自己的私房钱,拿些自己打回来的肉出来,在外面就养了那么一个身世可怜的女人,他一个做叔叔的,还能让一个小辈指着他兴师问罪了?
胡黑熊想到这,就给了这不知长幼,也不知尊卑的小子的肩背,来了一巴掌。
“你爹娘是这么教你的?”
“我屋里人的事,还轮得到你来插嘴,你来教?”
“下次你要是再敢对老子胡咧咧,你看老子揍不死你!”
说完,胡黑熊虎着脸,作势扬起巴掌。
他那几个喜欢调皮捣蛋的见他这么凶残,果然被吓住了。
进了屋,胡黑熊一松开他们,他们就撒丫子全跑开了。
到了中午,胡黑熊的父母胡德旺和王氏,还有胡黑熊的大哥和大嫂,二哥二嫂,终于赶着六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驴车,从县城回来了。
见到他们回来,胡黑熊就迎了上去,帮着把驴车上的东西都搬到屋里来。
先前被他吓唬了一通的侄儿们,这会儿带趁着胡黑熊忙活,他们赶紧找到了爷奶和父母,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
尤其是一个看上去最机灵的小子,他眼珠子一转后,就找自己的亲娘嘀咕了。
他娘,也就是胡黑熊的大嫂小王氏,听着听着,那对细长的柳叶眉就慢慢往上挑了起来,她那一张长长的马脸也浮现出了厌恶之色。
回过头,小王氏就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婆婆。
小王氏的婆婆王氏跟小王氏的娘是堂姐妹。因此这些年里,小王氏在婆婆王氏跟前,说话没有顾忌,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王氏本来就对张寡妇厌恶至极。
如今从自个儿小儿子嘴里得以证实,昨儿晚上,小叔子胡黑熊又提了几十斤的野猪肉去了张寡妇家过夜,小王氏这会儿说话也就越来越不着调了。
说出来的话,还越来越恶毒,越来越下流。
她先是说了几句小叔子胡黑熊的坏话,见婆婆王氏的一张脸直接垮下来,眉头紧皱着,小王氏后面就赶紧把矛头全部对准了张寡妇。
只见小王氏双手叉腰,撇着嘴,绘声绘色对王氏说道:“娘,您以前说过那个张寡妇就不是个好东西,可咱家的老实爷们偏偏不信这个邪。”
“我早就听咱们村子里的人说过,那个张寡妇一天到晚的,从不出门。这些年里,天天在家卖肉,不知道卖给了多少男人。”
“也就咱家的老实巴交的爷们,被她蒙在鼓里,拿她当个宝。天天给银子给肉吃,把人家养的白白胖胖的,事都不用做,田也不用耕,就天天躺在炕上,两腿一张,咱家的爷们就心甘情愿养活她。”
王氏听了她这么一番细细描绘后,顿时火冒三丈。
她对着小王氏咬牙切齿的道:“早晚有一天,我非让那个骚蹄子吃到教训不可!”
小王氏听了,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娘,您快别说了。”
“上次你不是给了那骚蹄子一回教训么?都打的她两条腿都快要瘸了,可她还不是不记性,硬是要继续缠着咱们家的老实爷们。”
“我看啊,你非得发一次威,把她往死里治不可!”
王氏听到这话,深以为然。
她点了点头,便说道:“等段时间吧!等明年三月,咱儿媳妇进门了,我们就叫上族里一些厉害些的婶子,一起过去!”